“想得倒美!你想睡觉?没门!”突然,媳妇就像山洪暴发,地雷爆炸!没鼻子没脸地向牛经理抓来……床头柜子上开着台灯,灯并不亮,朦胧中牛经理已是半睡半醒的样子,没防住媳妇还有这一手,紧招架着,脸上就让媳妇抓了两道子。牛经理惊慌失措地赤裸着身子滚在地上,好在有被子垫着,并没有摔着。他光着脚丫子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那样子既狼狈又可笑。牛经理转身摸着靠墙壁的开关,“砰”的一声,摁着屋子里的吸顶灯,指着自己脸上的血迹,让媳妇看。
“你看!你干的丰功伟绩!你说,让我明天怎么出门?”牛经理既生气又无奈地说道。
“让你一天不着家!就是让你出不了门!”媳妇说话的时候,还没看清楚牛经理脸上的伤有多严重。等媳妇真的看清楚牛经理脸上的伤痕以后,心里确实吓了一跳!肚子里的火气儿马上也就消了一大半。再看牛经理的脸上,真是流着一道长江,一道黄河……俩人结婚快二十年了,还没打过架,真打起来,牛经理还没招架,便身负“重伤”了……
虽然,是两口子打架,但文化人打架也和别人不一样,打得快,停得也快。女的睡女的,男的睡男的,谁也不理谁,背对着背,后脑勺对着后脑勺。牛经理摁灭了吸顶灯,媳妇拉灭了台灯,继续睡觉……
媳妇闭上眼睛,心里就有点后悔,心想,没想到自己的指甲这么快……
牛经理早困了,顾不了那么许多,往床上一躺便睡着了。
早晨,媳妇轻轻地起来,先是给孩子热饭,然后,叫醒孩子,让孩子洗脸,梳头,吃饭。媳妇把孩子的房间收拾干净了,孩子上学一出门,媳妇便开始擦地……紧接着媳妇也该上班了。
牛经理一是有点累,二是生了点气,今天就多睡了一个时辰。家里非常安静,牛经理醒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感到自己的脸有点发皱,便先到卫生间的镜子跟前检查受伤的情况。镜子里的牛经理让他感到非常可笑。虽然是多睡了一会儿,但眼睛里还是充满了血丝,眼圈也显得有点发青,特别是脸上的两道子,实在是让牛经理感到滑稽。牛经理想,像这样的抓伤,也不知道该不该打狂犬疫苗?牛经理只是简单地洗了一把脸,没吃饭,就准备上班。正好是冬天,牛经理特意戴了一个口罩。
牛经理身体一直挺好,他戴着口罩一进公司的大门,这不平常的装扮便让米花看见了。
米花惊讶地说:“您……”
“今天感冒了,不,昨天晚上不小心让树枝划了两道子。”牛经理解释说。
“严重吗?”米花关心地问。
“没事儿,就是今天怕是出不了门了。”牛经理支支吾吾的说话口气,让米花感觉非常可疑。但米花知道,像这样的事情,只要本人不说,就不便再问。
牛经理原计划今天去业务单位签一笔网络施工合同,但牛经理经过反复斟酌,还是决定不去了。牛经理打电话让米花和一位业务副经理代表他去谈判,并在电话里把需要注意的地方作了交代。
米花开着牛经理的桑塔纳轿车,和副经理一起去谈业务。奇怪,旁边没有牛经理坐着,米花竟冷静了许多,开车起步也自然了,脚踩着油门也比以前平稳了。心里想着开车的要领,手里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眼睛睁得大大地,腰板挺得直直的。一路上,米花虽然也紧张,但还是平平安安地完成了任务。
下午五点钟,米花和副经理拿着签好的业务合同,到二楼牛经理的办公室,向牛经理汇报。牛经理刚穿好了衣服,戴着口罩准备回家,见米花他们进来,便又坐回自己的办公椅子上。
今天,牛经理有意让米花锻练锻练,再说牛经理脸受伤了,在单位办公还行,真要是到外面谈业务,那还不让人家笑话?
米花把签好的合同交给牛经理,便告诉牛经理她要早走一会儿。
牛经理说:“今天我得谢谢你!要不,还得我去呢。你先走吧,有啥事儿明天再说。”
米花为什么要早走呢?原来,今天下午,杨江给米花来了一个电话,说他的一个安徽老乡要请他吃饭,而且特别强调要他带上媳妇。一来叙叙乡情,二来也想认识认识米花。
米花和杨江结婚快三年了,杨江是搞土建工程的,常年在外面吃饭,但领着米花下饭店的机会并不多。杨江在电话里说,今天老乡请客的地方,是在金利来大饭店。米花马上想到那让人仰视的十七层大楼,夜晚,那让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广告牌。
米花早就听人们说,金利来大饭店是由港商独资经营的企业,无论经营规模,还是装修特点,以及服务质量都比较先进。尤其是米花刚搞了两家的装修设计,便特别想看看别人的装修风格。
米花特意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打开自己随身带的手提包,细心地描了眉毛,画了眼影,涂了口红。等米花化好了妆,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真是女人靠打扮,打扮好了,就像一朵彩云,人见人爱。打扮不好,就像一只乌鸦。同事们问米花,今天有啥活动啊,打扮得这么漂亮。米花说今天老乡请客。
金利来大饭店在三环路的边上,米花打车过来的时候,杨江已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站着等她。杨江说老乡还没有来,问米花是坐大厅还是坐雅座?米花说就在大厅吧。米花问杨江,老乡请了几个人?杨江说连老乡算上就三个人。
金利来大饭店的大厅宽敞而明亮。米花和杨江走过一进门的小木桥,给米花的印象,就像到了江南水乡。木桥下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流水,水中是自由自在地来回游动的红鲤鱼。
大厅靠窗户不远的地方,是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榕树,榕树的周围不规则地摆放着用竹子编制的藤桌,藤椅。大厅正中是古朴而庄重的吧台,吧台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饮料、烟酒。一尊近一人高的大红瓷花瓶,摆在靠吧台外面的角上,让人感到非常庄重喜气。
大厅里的客人已上了有一半的样子,随着轻快的音乐,让人感觉到的是舒适和恬静。
米花和杨江拣靠窗户的两个座位坐下,马上就走过来一个眉目清秀的服务员,问杨江喝点什么样的茶水?杨江说就普通的茶水吧。
俩人一杯水还没喝完,就听杨江说:“老乡来了!”
米花转身一看,杨江的老乡米花认识,就是前一段时间在培训中心搞装修的施工队的负责人。
老乡握着杨江的手,含笑的眼睛却看着米花说:“没想到,你们是俩口子。”这时候,杨江才知道米花和他的安徽老乡原来就认识。
安徽老乡和米花握完了手,满怀歉意地说:“让你们久等了。”
三个人坐好,老乡就请杨江点菜。杨江说他也不会点菜。老乡说你们都是大学生,不像他初中还没毕业,还是文化人点菜,不跑边儿。
杨江说让米花点菜,米花说她更是外行。
“既然老乡这么信任我,那我就随便点了。”杨江点了三个凉菜:老醋花生米,四川泡菜,蜜汁甜枣。三个热菜:鱼香肉丝,水煮肉片,香菇油菜。老乡说档次太低,说话间,老乡就又点了一个酱香肘花,麻辣蹄筋,点了一个多宝鱼,一盘腰果虾球,点了三桶杏仁露。点杏仁露的时候,老乡说这是美容保健食品,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徽老乡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米花。米花正在看吧台上的装饰,米花的侧影让安徽老乡看见米花那长长的眼睫毛和闪着亮光的眼睛,老乡的心就有点像小兔一样地跳了几下,安徽老乡又低头看着酒水单,点了一瓶五粮春。
杨江见老乡这么热情,也就不便阻拦。再说,杨江知道老乡是搞装修工程的,见过大世面。
米花对着杨江说:“我和你这位老乡是认识,但我真还不知道人家叫啥名字呢?杨江你给介绍一下。”
“不用介绍了,以后你们就叫我陈老五好了。”老乡边说边把刚端上来的五粮春酒的瓶盖拧开,先给杨江的杯子倒满了酒。
杨江用手护着杯子说:“好了好了!都溢出来了。”
“没听人们常说酒满茶浅吗?”陈老五说着便给自己的杯子里也倒满了酒。陈老五接着要给米花倒酒,米花摆着右手赶紧说不会喝酒。
陈老五说:“和老乡头一次在一块儿喝酒,还不给点面子?”
“可不能这样说,你没听人们说,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吗?”米花端着茶杯笑着对陈老五说。米花的笑容特别感人,陈老五一见米花的笑脸,便先软了三分。陈老五就端起酒杯和杨江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
米花说:“陈老五,我的名字就够土的,你的名字咋也这么土呢?”
“小时候,我娘就这么叫我,长大了全村子的人也都这么叫我,上了学,同学也这么叫我。没办法,怕是改不过来了。”陈老五又说,“从农村出来的人总是粘着点土腥味儿,谁让咱生在农村呢?”
“可不能那么说,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米花说。
“看不出来,自打咱们认识那一天起,我就只知道你是大学生。”陈老五感慨地说,“好,为我们从农村出来,干上一杯!”
米花不会喝酒,只好拿着手里的杏仁露,和陈老五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
在和陈老五的交谈中,米花了解到,杨江和陈老五也是最近才认识的。陈老五到杨江负责的工地承揽装修工程,无意中知道杨江和自己都是安徽老乡,便显得格外亲切。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陈老五从十几岁就出来打工,先是给人们做家具,后来便领着几个老乡搞建筑装修工程了。
米花对着陈老五说:“你还真不简单呢!”
“也就是混饭吃。”陈老五笑着说。
“那谁不是混饭吃呢?”杨江一边说着,一边约陈老五把杯中的酒干了。
“我看你们俩喝得差不多就行了,小心喝醉了。”米花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免不了想起来,那一天晚上牛经理喝醉时的情景。米花有点返胃。米花想,这几天邪门了,不管吃啥,这胃就是不舒服。
杨江和陈老五你一杯,我一杯,眼瞅着那一瓶五粮春酒,就下去有半斤多。米花知道杨江的酒量,也就是二两的水平,再喝还不和那天的牛经理一个模样?想到这儿,米花赶紧把酒瓶子拿了过来。
陈老五还以为米花要给他倒酒,就笑着说:“今天头一次和老乡喝酒,就让兄弟媳妇倒酒,真是非常荣幸。”
米花说:“理解错了,我是想,你们俩就别喝了。”
陈老五笑着说:“原来你是没收酒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