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早上,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咚咚咚……”
有人敲门,桌旁三人正吃早餐,将离放下碗筷起身开门,女子和源霖望向门口,门外一青衣女子提着一个包裹也不进来,将离开了门又回到桌旁坐下来吃饭。
“姑娘,我叫连翘,从忘川来。”
将离:“……”
“忘川。”
女子起身迎至门口,“进来坐吧!”
连翘随女子进门,将离头也不抬,也不提与她们认识。
源霖离开家后,干脆就住进了客栈,虽然和将离不冷不热,数日相处倒还算和睦,源霖不知女子何时结交了这些朋友。
“姑娘,这些都是婆婆给姑娘带的,里面还有半夏、小茴她们给姑娘捎的东西,姑娘收下吧!”连翘递过包袱。
“请坐。”
女子接过放在桌上,源霖顺手倒了两盏茶。女子端过一杯给连翘,虽然不认识连翘和那两位姑娘,但想着谷中的日子也多了一分温暖。“婆婆还好吗?”
“婆婆一切都好,还让我告诉姑娘,请姑娘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事,就去找公子。”
“忘忧也来了?”女子问。
“嗯,公子就住在客栈。”连翘回答,“在对面的房间,姑娘有空过去坐坐吧!”
将离打断:“月儿,粥冷了,先吃吧!”
于是她问连翘,“你们吃过早餐了吗?”
连翘:“在船上用过了。”
女子对将离和源霖说,“你们先吃,我先过去看看。”说完和连翘一同出门,源霖想跟去却被叫了回来。
客栈中空,就在对面的房中,忘忧正看着书,廊中两名女子推门而入。
门中走出来两人:“月姑娘。”
“你们是……”
连翘介绍道:“这是辛夷大叔和沉香大哥。”
辛夷:“公子在里面,我们先走了。”
“嗯。”
女子对他们也没有印象,连翘将她引到客房,便和他们出去了。女子走进房间,忘忧在外面的装扮,原来是一位书生意气的公子。
“月儿来了。”
“你怎么来歧城了?”
忘忧:“来城中办事便小住几日,感受一下皇城的繁华。”
“原来是这样。”
“坐。”
“嗯。”
两人相对而坐,忘忧也收起书来。
“月儿何时回家?”
“怎么了?”
忘忧:“我以为月儿留恋热闹繁华,忘记回家了。”
“不是的。”
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嗯?”
忘忧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这显得她有些心虚,她差点就忘记了来意。
“忘忧,你可听过一种毒,叫相思引?”
“……”
忘忧的手似乎僵了一下,只见他将书推向一旁。
女子正等待他的回答,手却被忘忧拿了过来,而后忘忧的手便搭在了她的腕上,女子这才知道忘忧误会了,于是收回了手,连忙解释道:“不是我。”
“……”
“你知道,对吗?”
“嗯。”
忘忧不经意地望向门外,对面的房门是半开的,对面的人同样看着这边,忘忧又托起医书,“相传,那制毒者自大漠而来,最初以人血为引,养着南国的虫蛊,制成药蛊,无药可医。”
“怎么会?”
“你可曾听过相思可解?”
“天山雪也不行吗?”
忘忧挑明:“天山雪只能化解剧毒,保中毒者性命无虞。”
“这是何意?”
若这毒真应了相思无解,那也未免过分矫情了。
忘忧平静地看着书,女子再次陷入沉思。忘忧突然对女子说,“月儿可知,你房间那位公子是何人?”
“你说将离?”
“嗯。”
据忘忧说,相思引,一毒双蛊,一损俱损,本就无药可救。数年前,将离也曾中过这种毒,因此几乎忘记所有事情,用过许多方法,都未恢复记忆。女子虽然疑惑,但看忘忧的神情不像有假,难怪忘忧刚才望向对面,将离也同样望了过来。
“你认识将离吗?”
“嗯。”
忘忧没有再多言语,又翻了一页书。
“将离可曾服下过天山雪?”
“天山雪稀世罕见,常人从何而来?”
“有一座雪山,我采到了。”
从女子口中说出来如此轻巧,就像随便的一株花草,是座山就能采到,可女子却绝口不提雪山的艰辛。
“天山雪之事牵涉太广,月儿今后还是少提,免得落人口实。”
“嗯。”
她点了点头,否则她就不会被抓进宫去,但当下最重要的是打听到夜陌下落,因为天山雪,她似乎惹下了不小的麻烦,同样王府也会被被卷进来,夜陌是否还有余力抽身而退?这件事的后果远比她想象得复杂。
“忘忧,相思引当真无药可解吗?”
“没有。”
记得在神女峰时红衣曾经说过,他有位朋友,自幼研习医术,不知那人比起忘忧,医术可是相当?在慢慢搜刮着记忆时,女子的思绪突然清晰起来。
“月儿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忘忧见女子不愿说,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月儿家住何处?”
“梨州。”
两人正说着话,将离和源霖就过来了,看来是在房间呆的无聊了。
“月儿……”
忘忧再次放下书,朝将离点了点头,打完了招呼。女子也站起来,给源霖和忘忧介绍道:“这是忘忧,这是源霖……”
“源公子。”
“忘忧公子。”
趁两人打招呼,于是女子拉过将离,偷偷号了号脉,脉象证实了忘忧所言。原来将离时常言辞怪异,只是因为中毒引发了失忆。将离尚且如此,那么夜陌呢?夜陌是否也留下了后遗症,所以才一直没有露面?将离疑惑地看着女子,随后女子便拉着将离坐了下来。
“数年不见,源公子家的荷塘可还盛开?”
“承蒙公子挂念。”
源霖接着坐了下来。
“你们怎么认识?”
源霖:“我年少时生过一场大病,幸而有忘忧公子的医治,才性命无虞。没想到今日能在此遇见,看来还真是缘分。”
“……”
看起来忘忧比源霖也就大一两岁,想来年少时,忘忧的医术就已十分精湛,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月姑娘,几位公子,请用茶……”
连翘端来茶,源霖坐了一会儿,就下楼让伙计送来一桌茶点水果。
连翘:“子桑公子,请用茶。”
这位子桑公子就是将离,复姓子桑,是忘忧唯一的朋友。两人相识于山川之间,意气相投,后结交于微末,视彼此为知己。再后来,忘忧幽居深谷多年,将离也不时去忘川拜访。
“这世界还真小,忘忧你说对吧?”
忘忧不语。
将离笑了笑,“这次要不是因为月儿,我看你也不会来见我,说起来还应该感谢月儿。”
故人重逢。
大家都坐在一处,相谈甚欢。
中午,连翘和其他人出门采买,将离吃着瓜果点心,忘忧坐在一旁喝茶看书,互不打扰。女子没有事做,见源霖在整理房间,就去帮了帮忙,两个房间来回跑,屋里的炭火添了几次,雪越下越大……
源霖:“月儿,歇会儿吧!”
“嗯,差不多好了。”
将离还在忘忧的房间,因为有洁癖,将离不喜欢粉尘的味道,就远远的走开了。见他们忙完,将离就过来了。
“月儿,喝茶。”
将离将茶端给女子。
“谢谢。”
“你看,窗外的雪,软绵绵的一团,像不像棉花?”
茶水冒着热气,倒比较衬景。
她们约定明天一起上街逛逛,正好可以在雪里散步,最后决定把忘忧也叫上,免得他一个人呆在客栈看书太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