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命中注定

此时云梦山南面的一线峡正经历一番血战,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摇光六人带领鬼谷众弟子协同鬼谷守门人父子二人,凭借着一线峡狭窄的地势,硬是挡住了朝廷的两千士兵。鬼谷守门人身高九尺,力气过人,诚可谓小巨人,因相貌丑陋,在世人眼中被视为异类,所以隐居于云梦山一线峡,他的职责就是为了守护鬼谷涧的安宁。

朝廷一方仗着人多,不断地进行冲锋、进攻,但都被挡了下来。地上已满是尸体,一线峡内血流成河。

混战中,一支弩箭射伤了鬼谷守门人的小腿,中箭时瞬间的疼痛令鬼谷守门人身体失去平衡,跪倒在地,鬼谷守门人之子见状,以为父亲有危险,救父心切,于是跳到父亲面前,手持大刀左右挥舞,以保护倒地的父亲。前面的士兵或死或伤,后面的士兵倒戈后退。

守门人之子杀退一波敌人,急忙问道:“父亲,你没事吧?”

“没有事!敌人怎么退了?”

“被我杀退了!”其子不无得意地说道。

守门人顿感不妙,刚喊了一声“不好!”守门人之子没有防备地转过身,突然一支弩箭正中其的右眼,接着弩箭如雨,一时间守门人之子身中数十箭,其父爱子心切,心如刀绞,一把将其拉倒在怀中,转过身,硬生生用庞大的身躯挡下了随之射过来的箭矢。

弩箭力道极大,速度极快,鬼谷弟子中有躲闪不及者,立时中箭身亡。

一阵弩箭过后,朝廷的士兵见那两个巨人都倒在了地上,以为他俩都死了,于是再次冲杀过来。刚冲到眼前,只见鬼谷守门人转身而立,后背插着数十支箭矢,手持青龙刀,横扫一队士兵,继而怒吼一声,峡谷内惊天彻地,震耳欲聋,见者生惧,闻者胆寒,士兵们全都被震慑住了,既是害怕,也是敬服,无人再敢靠再近一步。

喊声过后,峡谷内悄然无声。接着谷中传来金鸣声,士兵们听到金鸣声纷纷撤出了峡谷。

汝南王司马亮骑着马走进一线峡,远远望见鬼谷守门人的背部身中数十箭而不倒,其威武雄壮慷慨悲壮,令人钦佩,不禁感慨道:“想不到天下间竟有此等英雄!”接着,司马亮大声喊道:“我乃车骑将军汝南王司马亮!此番前来只为捉拿诸葛隆,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希望鬼谷子三日内交出诸葛隆,否则我便要下令:火烧云梦山!”

云梦山内,诸葛隆刚从自己的屋内走出,来到鬼谷子的房门外,恰好听见屋内有一名弟子激动地说道:“夫子!鬼谷守门人之子战死了!朝廷的人说,三日之后就要火烧云梦山,到时候云梦山中的数十万生灵,全都都难逃一死!”

诸葛隆推开门一脸平静地走了进去。

鬼谷子见诸葛隆进来,问道:“诸葛隆,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吗?”

诸葛隆答道:“服过药以后,已经好多了。”

鬼谷子点点头。

此时吴通低着头,从外面走进来,神情颓败而沮丧。

鬼谷子问吴通:“吴通,你怎么了?”

吴通抬起头,长吸一口气道:“夫子,洛神坊坊主洛神子她,死了……”

听闻噩讯,鬼谷子的眼神黯淡下去,没有悲伤,也没有说话。

吴通继续说道:“墨家的人说,三天以后,要血洗鬼谷涧!”

鬼谷子长叹一声道:“不知道墨家钜子能否看在几十年前的交情上,给我这张老脸几分薄面,大不了舍弃我这一张老脸罢!至于朝廷方面……”

“夫子,朝廷方面,我有办法!”诸葛隆开口道。

“哦?你有什么办法?”

“此次朝廷带兵前来的,是汝南王司马亮,他是当今皇帝司马炎的叔叔,在朝中的地位很高,权力很大。古人云擒贼先擒王,只要把他擒住了,就可以胁迫朝廷退兵,待朝廷一退兵,我就立马离开云梦山,从此不再回来!”

“嗯,你孤身入敌营,我不放心,还有三天时间,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眼下别无它法,三天时间,就算让我逃也逃不出云梦山啊!如果夫子不放心,不如让吴通和我一起去吧!”

“夫子,诸葛隆的这个办法我觉得可以一试!就让我与诸葛隆一起去吧!”

鬼谷子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诸葛隆,诸葛隆点了点头。

“好吧!”鬼谷子点头道,“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归来!”

汝南王司马亮将军队分为三个大营,分别驻扎在一线峡外。夜晚,司马亮正在自己的营帐中给司马炎写奏书,诸葛隆知道了他们太多的秘密,有的秘密甚至会动摇司马炎的权力,虽然司马亮嘴上说给鬼谷子三天时间,其实司马亮是派人去寻找别的路径去了,只要找到别的路,他随时都会杀进谷去,他必须要尽早抓住诸葛隆,而且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个士兵未听传令,径自走进营帐内。

司马亮抬起头疑惑地问道:“你二人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名士兵抬起头,拔出长剑指向司马亮说道:“你不是要找诸葛隆吗?我就是诸葛隆!”

司马亮毕竟是见过大阵势的人,知道此时慌也没用,心里虽然吃惊,但是表面上还是佯装镇定。司马亮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了诸葛隆一番。

“看你的样子,并不像是来认罪的,难道你想杀了我吗?”

诸葛隆没有说话,另一个士兵打扮的人是吴通,吴通说道:“我们是来与你谈判的!眼下你没有办法杀进鬼谷,不如谈一谈吧!只要你答应退兵,我二人绝不会伤害你分毫,如果你不答应……”吴通亦拔出剑道,“我们两个来,也没打算活着回去!”

司马亮道:“你们是在要挟我吗?”

吴通道:“比起你拿云梦山数万生灵相要挟,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要挟。”

“如果我不答应,你们现在就会杀死我;如果我答应放过诸葛隆,我就可以活着离开云梦山,对吗?”

吴通点点头:“你是聪明人,我们的命并没有你的命值钱,你不会为了两个山野之人而白白搭上你高贵的性命!”

“擒贼先擒王,你二人能潜入我的营帐,可知身手不凡,即使我现在喊叫也无济于事,在你们看来我一定会为了活命而答应你们……可是,我拒绝!”

“为什么?你真的不怕死吗?”吴通问道。

“死,谁都会害怕,但如果我不能带回诸葛隆的尸首,不仅我会死,我的妻子、孩子,我全家百余口人都会死,所以我根本就没得选!总之诸葛隆必须得死,他的命我要定了!来人!”

司马亮一声令下,几名士兵闯进营帐。吴通反应极快,没等司马亮拔出桌子上的剑,就已经飞身过去,用剑抵住了司马亮的喉咙。

“谁也不许动,谁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士兵们进来见此情形,全都不敢妄动,一个个互相看着,不知如何是好,继而冲进来几名副将,接着营帐里的人越聚越多。

司马亮毫不惧怕道:“即使你们杀了我,也没用,我是绝对不会放诸葛隆离开的!”

司马亮的话完全出乎吴通的预料,他手下的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吴通虽然挟持司马亮,但却不知所措。

诸葛隆倒是十分镇定地说道:“汝南王殿下,我诸葛隆今夜前来确实是与你谈判的,但我不是想让你放过我,我只想让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吧。”

“第一,我死以后你要放过云梦山所有的人。”

“这个条件,本王可以答应。”

“第二,”诸葛隆用手指向吴通,“在我死之前,请允许我与他决一死战!”

司马亮斜着眼睛看着正拿剑要挟自己的吴通,面对诸葛隆的第二个要求,司马亮也很诧异。

“诸葛隆!你在说什么?”吴通听不懂诸葛隆的话,也不知道诸葛隆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来之前就没想过活着离开,我请求夫子让你与我一起来,就是为了与你一战,我知道在云梦山提出来,你一定不会答应,现在,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了!”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与我一战?”

“我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你我之间要决一生死!这是命中注定的事。”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是吗?我知道我欠你一条命,如果你还是放不下对我的仇恨,那就杀了我吧!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拔剑的!”

诸葛隆摇摇头。

“你必须要接受与我一战!这是我的誓言,也是你我的命运!这一战,即使我赢了,我也要死,即使我逃得过朝廷追捕,也逃不过墨家的追杀!而你不同,你会活下去,你也答应过我,要替我照顾好秦婴和诸葛闵,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即使吴通历经过无数次生死,看淡功名,但是面对诸葛隆他还是难以拔剑相向,因为他亏欠诸葛隆太多,也因为他是他一生的挚友!

“答应我吧!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

诸葛隆此时心中放下了一切,他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面对最后这一场生死之战,诸葛隆不仅没有恐惧,反而释怀、坦然。

吴通闭上眼睛想了又想,内心纠结不已,滚烫的泪水不断地从眼里流出,划过他那几乎没怎么哭过的脸。吴通咬着牙,流着泪,慢慢地将长剑从司马亮的脖子上移开,放开了司马亮。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