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紧随于皇上身后的是一名气质儒雅的陌生男子,身着月白锦袍,袖口和下摆处绣了金色祥云纹样,素雅却并不寡淡。虽然看不到脸,但他腰间那块隐隐流动着光泽的“玉佩”,让上官箬笃定他就是天渺国的太子。

上次在京驿馆不小心被他的贴身护卫给发现,她费了好大功夫与之周旋半天才得以脱身。要不是那天大意失手,自己今天就不用来这个什么鬼御宴了!想到这,上官箬心里有些愤然,连带看人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怨毒。

端木清从席间走过,没由来的感到背后一凉,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开席后,丝竹管弦,轻歌曼舞,觥筹交错,君臣把酒言欢。趁着没人注意,上官箬悄悄地戳了戳坐在前面的凌源,示意他准备动手。

“听闻端木太子在音律方面造诣颇高,秋仪学琴多年,奈何技艺始终不得精进,想请殿下指点一二,还望殿下不吝赐教。”秋仪公主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端木清。

南星国谁人不知?秋仪公主自幼聪颖,六岁学琴,十二岁时曲动黎京,连宫廷乐师都自叹不如。眼下这般提议,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哈哈...难得秋仪有这份心,还请贤侄多多指教。”连皇上也跟着附和。

端木清笑得十分谦和,拱手道:“指教不敢当,能与公主切磋一二是本殿的荣幸。”

琴音袅袅,上官箬一脸苦闷地啃着水果。

这都什么事啊!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趁着上完菜或者敬酒的时候让凌源动动手脚把端木清的衣服弄脏,这样他必然会下去换衣服,然后自己再混进服侍的宫女太监里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水龙鳞掉包。反正从某些方面来说,水龙鳞只是一个比较稀罕的配饰,就算发现被掉包,端木清也断然不会为了这个去扰乱皇上的寿宴。现在突然半路杀出个什么公主,弹琴就弹琴吧,还点名让端木清指教,一下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这种情况下搞小动作太过明显,看来一时半会是动不了他了,该怎么再找机会下手呢?

一曲罢,余音绕梁,群臣大为赞叹。

“端木贤侄,秋仪这琴弹得如何?”坐于高堂之上的皇帝出声询问道,眼底尽显得意之色。

“公主琴艺卓绝,各种转音变调的手法堪称完美,琴曲流畅,音调精准,乃大家之风。甚妙!只是技巧有余,意蕴不足,所奏《临江曲》为逍遥客游船时随性弹奏而成,公主此曲精巧中却缺了几分乘风自适,盖乃心境之异。”端木清周旋之余又不失严谨,倒有几分真本事。

明眼人都知道,皇帝这是在试探这位天渺国太子殿下的态度。两国邦交多年,从来都是派遣使臣来往,端木清此番亲自到访,绝不仅仅是贺寿这么简单。眼下虽然还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至少可以确定没有敌意。

皇帝敛襟环顾左右,一旁的皇后赶紧打圆场:“太子过谦了。端木太子深得严明大师真传,这修为境界定然不一般。秋仪胡闹,倒让你见笑了。”

上官箬对他们的对话并不感兴趣,兀自埋头吃着桌案上的果品菜肴。

“上官小姐,方才秋仪公主奏琴时在座的诸位皆为琴声所倾倒,一个个如痴如醉,唯独你不为所动,可是另有高见?”上官箬刚夹起一块红烧肉往嘴里送,听到“上官”两个字迟疑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隔着几排桌案坐在斜对面的苏瑶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上官箬开始为自己之前的冲动而感到后悔:这就是得罪人的后果吗?大意了!

果然,席间所有人的注意都转移到了她身上。可是嘴里的红烧肉怎么办?这么多人看着,吐出来不合适吧?上官箬迷茫地眨了眨眼,还是决定尊重食物。

嚼......咽......

“太子妃娘娘误会了,民女对音律一窍不通,连宫商角徵羽都分辨不清,又何来高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官箬不紧不慢地吞下口中食物,恭敬回答道。

秋仪公主本就心中有火无处撒,见上官箬作此回答,不由得出言嘲讽:“呵...怎么说你也是个官家小姐,不识音律还这么理直气壮,传出去未免有失我们南星国的颜面!”

话一出口,众人议论纷纷。龙椅上的人面露愠色,不悦地看向禛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