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鹤做贼心虚,拉着枯木香撒腿就跑。
枯木香使劲甩开云龙鹤,回到桥上弯腰行个礼,羞怯地说:
“师姐,不关我的事,是他一厢情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云龙鹤看枯木香不走,便痴痴站着等候,其实他有机会逃跑的。山口惠寒着脸不说话,她绕过枯木香抬手一耳光,打得云龙鹤就地转圈。
云龙鹤晕头转向,他摸着疼痛的脸颊哭兮兮说:
“天咚咚,地咚咚,婆娘打老公。”
山口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本以为云龙鹤会求饶,谁知这家伙竟然打起了夷话。语言虽粗俗,山口惠却听得入耳。那晚,这家伙虽乘人之危,但她却很享受。那滋味和感觉,远比侍寝圣主销魂。
“大胆狗贼,竟敢打我师妹的主意,吃我一刀。”
当着枯木香,山口惠不敢提她和云龙鹤的事,更怕云龙鹤抢先说出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支走枯木香,然后才好与云龙鹤算账。
长刀一出寒光暴射。云龙鹤不敢正面交锋,他一个旋子掠出去三四丈远,为防枯木香受到伤害,他紧摁着折扇上的暗器,拉开随时救援心上人的架势。
山口惠反手把翠玉凤凰递给枯木香,她眼睛盯着云龙鹤,嘴里却小声向枯木香下达命令:
“记住你的使命,一定要缠住张鸾,让他带你面圣,这样你就有近距离杀死明朝皇帝的机会。”
枯木香不敢抗命,她顺从地接过翠玉凤凰,一溜烟跑进了丛林。
“香妹,别丢下我!”
云龙鹤很沮丧,他赌气坐在石头上伸过头说,我今天认栽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山口惠气得脸色铁青,她一脚踢翻云龙鹤,踏住他的胸口恶声骂道:
“早知你是个喜新厌旧的畜生,那晚我就该杀了你。”
云龙鹤扳开山口惠的脚,坐起身说,慧姐,那晚的事,不能全怪我,谁叫你一路摇臀扭腰撩拨我,谁叫你在大路上撒尿。何况我抱住你时,你也没反抗,还呀呀的呻吟。
“住口,你这个无耻之徒,难不成是我错了?”
山口惠哭笑不得,如果云龙鹤甜言蜜语,说一番夸赞她美丽温柔的话,如果他自我表白说,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她。说不定她会喜极而泣,会放下矜持,然后幕天席地,在大好春光中和他再温存一番。现在什么都明显了,这狗贼占了我的便宜,又要打枯木香的主意,欺人太甚,今天必须好好出口恶气。
“万虫噬心。”
云龙鹤领教过扶桑妖术的厉害,他虽会一些魔法,却是小儿科,完全不敢班门弄斧。他是采花大盗,看山口惠震怒,赶紧软语温存求原谅:
“慧姐,其实我非常爱慕你,只是……”
“只是什么?”
山口惠一手挽诀,一手握黄豆,她上前逼视着云龙鹤,示意他把剩下的话说完。云龙鹤看山口惠的眼神,知道她很在意自己的话,于是决定赌一把:
“只是你太严肃,如果你像枯木香那样有女人味,我给你当牛做马都其乐无穷。”
此言一出,山口惠手中的黄豆应声而落,整个人呆得像尊雕塑。尽管她是妖女,内心却极端渴望爱情。虽然侍寝过圣主无数回,但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完全不能与云龙鹤的鱼水之欢相比。因为圣主是个幽灵,这家伙完全没有我相人相。他只管吸取女人的精灵练功,和他交媾完全享受不到快乐。
“我难道不是女人?你玷污了我就得负责。”
云龙鹤两手一摊耍起了无赖。他嬉皮笑脸说,惠姐,你要我怎么负责,吃到肚里的东西还能吐出来吗?要不这样,你现在玷污我一顿出出气。那样我们就扯平了。
山口惠气得眼泪流了出来,她揪住云龙鹤一边轻打,一边跺脚骂道,我们永远扯不平,是男人你就得负责到底。我答应你改脾气,但你不准打枯木香的主意,更不准接触其他女人,如果花花德行不改,我阉了你。
“天啊,你该不是赖上我了吧?”
这话云龙鹤只在肚子里嘀咕,没敢说出口。山口惠看云龙鹤微微点头,脸上顿然现出两朵桃花,心里一甜蜜,眼里立即充满了盈盈秋水。云龙鹤被对方的柔情感动,忍不住将她抱了起来。
“你俩在这里干啥?”
石桥上,颜心雨双手叉腰一脸冷漠。山口惠首先回过神,她吃力推开云龙鹤,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说,启禀圣主,云龙鹤刚才调戏在下。
“你又不是贞洁烈女,看在他老子面上,这事就算了。”
山口惠很吃惊,她不知这话是圣主的意思,还是颜心雨的本意。近来,颜心雨变着法子折磨她,她伤心透了,真后悔当初鲁莽,踢死了对方肚子里的胎儿。
“找到翠玉凤凰了吗?”
颜心雨隔空一抓,云龙鹤像只小鸡自动飞到了她面前。搜遍全身,颜心雨见翠玉凤凰没在云龙鹤身上,一把丢开他,转身逼视山口惠。
“圣主,翠玉凤凰被颜若华抢去了,我们正商量如何拿回来呢。”
山口惠知道忽悠不过,赶紧把矛头转移到颜若华身上。云龙鹤见状,也过来帮忙打掩护,他把颜若华抢翠玉凤凰的情景,描绘得形象生动,连山口惠听了,都觉得有几分真。
“又是这个贱人,本座早晚把她抽筋剥皮。”
自言自语骂一通,颜心雨的语气忽然变得苍老恐怖。她说,黑龙会主力全部调往沿海作战,目前马湖境内已无多少兵力可调,为了扶桑大业,你等必须精诚团结,全力支持安鳌谋反。我们这边闹得越大,沿海一线的压力才越小。
“这才是圣主的旨意,圣主啊,你别让颜心雨折磨我了。”
山口惠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她只能用意念与圣主对话。扶桑老鬼有气无力地说,我的大护法,你就忍耐一下吧,我现在自身难保,哪有精力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你是圣主,你有千年道行,难道管不了这泼妇?”
忍住悲愤,山口惠继续用特殊方式跟圣主对话。扶桑老鬼喘息着说,别把我看得很高,千年修为算什么,在劫难面前,万年修为都是土鸡瓦狗,天道难违,任何妖魔都得渡劫。
“您现在遇到劫难了吗?”
良久才听扶桑老鬼叹息着回话。他说,五百年前我就该遭天谴,由于躲在印章石下面,天神们投鼠忌器没有灭杀我。现在没了印章石的护佑,我随时都有万雷轰顶的危险,没办法,只能躲在这娘们肚子里。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出来,任何天神都拿我没法。
“原来如此,您受委屈了,圣主。”
山口惠的眼泪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她不断磕头,心中悲喜交加。扶桑老鬼幽幽说,现在我很虚弱,大多数时间都受这娘们控制,你照她的话做就是了,去吧,记住自己的使命。
云龙鹤看颜心雨和山口惠傻呆呆站着,试探着走几步,回头见她们没有追赶之意,扯开脚杆就跑。跑出丛林,迎面撞见颜若华和花之魂。
“狗东西,还我包袱。”
颜若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云龙鹤,她抢步上前,一招芙蓉出水制服云龙鹤,第一句话就是喝问包袱的下落。
“女侠住手,你的包袱我交给颜心雨了,她和山口惠就在石桥边。”
云龙鹤心想,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尽碰到些硬茬。不过,凭借说谎的本事,他很快全身而退,并循着枯木香的足迹,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仇人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颜若华再也认不得昔日的姐姐,她仗剑掠过石桥,厉声呵斥道:
“颜心雨,赶快还我《夜郎经》。”
颜心雨一抹长发,偏过头喋喋怪笑:
“原来是你这个贱人,我正找你拿回翠玉凤凰呢。”
二人嘴战不听,手里的动作更如骤雨暴风。既然撕破脸,那就没有什么情义可讲了。颜若华痛恨颜心雨杀了母亲,决意除掉这个忘恩负义的败类。颜心雨被慕容彬和扶桑老鬼洗了脑,半点羞耻感和惭愧心也没有。她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没啥不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挡我的道我就杀谁。
“落英缤纷。”
颜若华一上来就使出绝招,她知道对方的套路,坚决不让她有还手之机。颜心雨自小和颜若华练武,除了不会落英缤纷和花雨满天,其余的她都熟悉。若是以前,她肯定满身剑伤倒地不起。因为对方每朵剑花,每丝剑气都能一化二,二化四,无穷扩展。只要挨着一缕剑光,抑或一丝剑气,你都会死,这就是迄今江湖上无人能破的绝技。
“斗转星移。”
颜心雨一点不惧怕,她潇洒地把颜若华的剑光搓成一个圆圈,围绕自己的身子由慢到快飞速转动,最后排山倒海般还给了对方。
颜若华不知颜心雨近来的奇遇,更不知对方掌控着扶桑老鬼的部分魔法,她运足劲,正要使出花雨满天给对手沉重打击,忽然惊叫一声,如一片树叶轻飘飘飞上了半空。
花之魂起先站在旁边看闹热,她觉得对付颜心雨,颜若华一个人就够了,如果以多胜少,传出去惹人笑话。山口惠惧怕花之魂,她看对方冷眼监视自己,低头自觉退出去十多丈远。
“表哥,我教你的仙道术都记住了吗?”
林秀儒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颜若华,他听表妹莺声燕语,转过头看她眉扫春山眼含秋水,脸上还氤氲着两朵红云,心里一感激,出口的话里便多了几分柔情:
“感谢表妹关心,记是记住了,就是有时灵,有时不灵。”
花之魂看表兄盯着自己的身子看,神态一妩媚,杏脸更红了,她低着头小声说:
“循序渐进,不要急,你有大智慧,些许障碍难不倒你。”
话没说完,花之魂就仗剑飞上了半空,她揽住颜若华,在空中连续几个翻滚才化掉颜心雨的攻势。颜若华吓得花容失色,她惊惧地看着颜心雨,连呼不可能。
颜心雨乘胜追击,她不能让对手有喘息之机。刚才斗转星移,她只是借力打力,看花之魂游刃有余救下颜若华,颜心雨牙一咬猛然使出了十层力道:
“天塌地陷。”
与此同时,颜若华和花之魂双剑合璧,各自使出了凌厉的剑招。山口惠被轰隆隆的脆响声震得耳膜发痛,心肝五脏好像要被挤破似的难受。她看林秀儒玉树临风,全神贯注观战,悄悄绕到他身后,迅疾抽出长刀横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