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才留不留

  • 扫元
  • 江湖野人
  • 2012字
  • 2025-05-04 22:00:18

石山吸取了胡溪村之乱的教训,进站前,就明确了各部任务和进站次序。

邓礼负责清理站外战场,田昌才、闻四九看管战俘,常铁头逐屋驱赶站户到大垛场上集合,李武带人接管楮兰站赤官厅和库房。

童四儿协助陈诚封存库房,清点战利品,并登记造册。

孙逊早年学过跌打正骨之术,负责指挥随军郎中(实际是半吊子兽医)烧开水给纱布、刀匕消毒。

之前的战斗时间虽短,烈度也有限,却给交战双方造成了五十余人的伤亡(其中近半为站门挤压践踏所致)。

石山非常清楚此时低得离谱的战伤存活率,就没指望能救活所有伤员,此举就是拿俘虏的伤员练手,以逐渐培养出一套领先于时代的战伤治疗体系。

但战场上只要放下武器投降,红巾军就立即停止杀戮,并积极救治敌军伤员的行为,仍是震撼了被俘站户。

尽管没有麻药,伤员咬着树枝,仍被孙逊和兽医折腾得痛哼不止,但红巾军医匠在救人还是杀人,众人还是能分清。

因而,当石山来到大垛场中央的高台,向麾下将士和俘虏发表演讲时,原本忐忑不安的俘虏竟然有了些许期待。

“三个月前,刘元帅在颍州起兵,一路攻城拔寨,朝廷仓促调集数十万大军围追堵截,愣是伤不着刘元帅一根毫毛,反让刘元帅越战越强。

半个月前,李元帅又起兵萧县,徐州城数倍官军却被吓得闭城不出,反被我红巾军趁夜轻取城池。

直到现在,也没看到朝廷派一兵一卒来征讨。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大元不行了!

说明这天下就要换了!

说明该换回咱们汉人坐天下了!”

站户常年押运货物前往各地,虽然没读过什么书,视野却远比普通农户开阔,更加清楚大元吏治败坏、民不聊生的现状。

其中有些人已经隐隐猜到这样的大元王朝很不正常,蒙古人迟早会丢了这天下,只是不敢相信大元这么快就面临灭亡危机而已。

石山这段话只是常规的话术手段,却因为“准确预言”了站户们能够看到的“天下大势”,反而更能引起这部分人的共鸣。

“咱们红巾军专为建立光明世界而成立,就是要推翻这腐朽透顶的大元。但推翻大元,靠咱们这点人肯定不行,需要更多的人,也需要——你们!”

石山的话音刚落,就有俘虏回过神来,壮着胆子提问道:

“大人,真,真要俺们?”

石山朝提问的俘虏赞许地点了点头,答道:

“要!怎么不要?

天下本就是天下人的天下,蒙古鞑子趁着金、宋两国战乱百年,国力虚弱,窃取了这天下,却不懂得珍惜,把天下人都当做奴仆牛马肆意凌辱掠夺,早就该反了它!

但若是不能让包括你们在内的天下人都站出来,一起造鞑子的反,光靠白莲教和红巾军,咱们怎么可能还天下给天下人?”

闻四九站在人群中,心情格外复杂。

之前的交战中,站赤骑兵慌乱中放箭,好巧不巧,有支箭矢直奔闻四九太阳穴而来,若不是石山格开,他多半已经死了。

刀枪无言,不受待见的监军亡于战阵是常有之事,石山故意坑死他才正常,却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此刻,听了石山这番话,闻四九隐隐感觉将白莲教、红巾军和天下人并列提出来有些不妥,却不愿再往深处想。

而台下的俘虏则没闻四九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对他们来说,造反失败被杀头固然可怕,但打了败仗不被妖贼杀死吃掉心肝,还能投军保住自己乃至家人的性命,哪还有什么好强求的?

“大人,俺愿意跟着大人造反杀鞑子!”

“俺也愿意!”

“俺——”

有人带了头,不想死的俘虏都有样学样,尽皆跟着领头者跪倒表态,唯恐自己慢了一步就会变成反面典型,被红巾妖——义军带出去剜出心肝祭旗。

白莲教信仰什么不重要,红巾军干什么也不重要,甚至官军杀回来会不会砍了自己的脑袋都不重要。

眼下能不挨刀,可以继续活下去才最重要。

此战,由于驿令王白音一系列的无脑操作,导致战斗莫名其妙开打又稀泥糊涂结束,其恶果之一,便是苦了站赤的管理层。

死于战阵的驿令汪振业、自杀的提领刘吉安算是提前解脱,还活着的驿令王白音和三个司吏却要等待义军裁决。

石山将这些人单独绑缚,命他们跪在被俘的底层站户前,虽然没有交代接下来要如何处置他们,可用意已经相当明显了。

看过刘吉安、汪振业等人的惨状,王白音更怕死了,眼见石山已经鼓动站户造反,就要杀他们祭旗,连忙磕头求饶。

“大人,小人是汉人不是鞑子啊,俺能为大人劝降房村站赤,俺还有用,俺愿为大人做牛做马。”

受其提醒,几个司吏脑也纷纷痛哭求活命:

“大人,俺通契勘文书,善理站赤勘合。还能,能服侍老爷,请大人收留——”

“大人,还有俺啦。俺弓马娴熟,能为大人冲锋陷阵,请大人收留啊。”

“大——”

打天下什么最重要?

人才!

这几人粗通文墨,视野相对开阔,是石山现在就能用得上的人才,他连贼性难改的马匪都能容纳,并不是不能接受这些人的投效。

只可惜,他的造反大业仍在草创阶段,暂时还没有海纳百川、包容天下的资格。

当初,为了求生砍死杨朝鲁,还让刚刚穿越的石山有些犹豫;

前日,狠心处置胡平仁家小,则是其果断抛弃残存不多的后世善恶观;

此刻,面对贪生怕死的司吏,石山的心已经足够冰冷坚硬,只计算利益得失了。

石山暗道可惜“今日须得借你等人头,方可炼出站户血性”,便将视线越过磕头求饶的站赤贵人,看向他们身后表态一众底层站户。

“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留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