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琉璃罩外表混着玄铁铸造,寻常刀剑根本无法将它劈开,可与书架连接处毕竟薄弱,整个罩子在外力作用下掉了下来,露着早就摔碎的琉璃底。
卫庄把琉璃渣掰掉,拿出里面的卷轴。
窃安拿出烫伤药,道:你自己抹还是我帮你抹?
区区小伤,卫庄本想拒绝,谁知窃安也不等他回答,出手用气刃削断了他的整个左袖。只见整个小臂的皮肤红肿,轻压之下变成了白色,妥妥地烫伤后暂时失去了痛觉。看样子是被什么烧烫的重物砸到了。
窃安伸着食指挑了一大块药膏,未经同意就把烫伤药均匀涂在卫庄的小臂上,看着他攥着卷轴,笑道:看来小弟没帮上忙。
药膏先清凉后火辣辣地疼,卫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道:我没看见他。
卫庄日日要握剑,窃安索性烧烫了银针挑破了他手指上的血泡,给他的手指缠上纱布,道:疼?知道疼还这么拼命。
卫庄看着极其专业的包扎手法,反问道:你都想让我死那了,我能不拼命吗?
窃安以手撑着头,没有一点心思被戳穿的尴尬,依旧带着那抹不羁随性的笑,道:互相试探玩了,以后好好合作吧。
卫庄要的盟友关系,终于如愿以偿了。
窃安忽然低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极短暂的一个笑,抬眼时眼里的淡漠却渗到了嘴角,不见一丝笑意。她道:我见过很多人,有野心有能力有抱负,但最后没几个可以成功。但你与他们不同,我愿意试试。
窃安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边往回边走边道:以后紫兰轩你和阿紫做主,我不会过问了。卷轴里有你想知道的很多事情,比我靠谱。
窃安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转身道: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窃安眼睛若有若无地瞟了瞟门外,转身离开。
走廊上空荡荡的,连脚步声都没有。
窃安来到无期的房间,站在屏风外,手无意识抚上搭在屏风上的白衣,道:阿弟,你今日上书塔时,可还看见了其他的人?
伴着出水声,无期道:其他的人?除了卫先生,就是那些救火的傀儡。
窃安沉思着。
无期从屏风后绕出来,担心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阿姐?
窃安把衣服披到他身上,道:没什么,顶层都是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一个就可能会置我于死地,我怕有人不要命趁乱混进去。
无期紧张道:虽说很多都烧毁,但阿姐还是让傀儡好好查查。你绝不能出事。
窃安无畏地笑起来,看见无期过分严肃的表情,才觉得不妥敛了笑意,正色安慰道:无妨,你也知道,我活了这么久,死的时候少些痛苦就行。
无期紧抓着窃安的肩膀,认真道:不会的,阿姐一定会好好活着,每天开心地活着。
窃安浅笑,转身离去前不忘叮嘱道:晾干头发再睡,要是明日头疼,我绝对不会给你揉。
无期把她送到门口,郑重其事道: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活着。
窃安太明白无期对自己的感情,二十余载,他们相互依扶,是血脉相连的亲人。窃安拂开了他额前的湿发,道:好。
门关上了,无期靠在门内,眼神悲哀地看着天花板,手指的伤还在渗血。
衣服上没有破洞,身上没有伤痕,窃安心里不舒服,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她终究是怀疑到了满心满意只为自己着想的弟弟身上。如今她已经冷血到这种程度了吗?
经过一夜的大雨滂沱,窃安早早地站在那片废墟上,别说是那一滴血迹,就是烈火灼烧的焦褐,都被大雨冲掉许多。顶层的傀儡纸侍女都烧成了灰烬,窃安抬指聚气,尝试将那些灰烬聚拢,可什么也拼凑不起来,一场大雨把可能存留的信息全部冲掉了。
套话也没套出什么,书塔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滴血到底是谁的?难道楼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窃安想得头秃,仰天长叹,蹲在废墟上,哀嚎道:还要修,老娘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