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公路转过弯角,碧绿的江水如哈达缠绕金黄梯田,晨光穿透云层洒在江心小岛,岛上桃树正开得烂漫。
尚彬的车子刚刚驶入镇子时,周晓注意到街道两侧的木楞房挂着新刷的藏式彩绘,天主堂尖顶与普化寺金顶在晨光中交相辉映。转过石板路的弯角,远远望见学校门口彩旗招展,身着傈僳族、怒族服饰的老师们排成两列,中间站着几个戴红领巾的孩子,手里捧着杜鹃花。
“尚老师!“校长迎上来,他的藏青色长袍上别着党徽,他的旁边站着官莲,尚彬刚刚下车就被校长握住了双手,“辛苦了!里面请!“
不等他们回应,鼓乐声突然响起——独龙族的达比亚琴、怒族的口弦、傈僳族的三弦,竟合奏出《在希望的田野上》。
尚彬被孩子们簇拥着往校内走,周晓和石峰乘没人注意留走了,周晓发了一条微信给官莲:“我们先溜了!完事联系我们?”
“好的!大概要两个小时左右!完事找你们!”
周晓回了一个OK的手势。便和石峰来到了街道上。
丙中洛的街道是流动的文明切片,每块石板都在讲述多民族共生的秘密。丙中洛的街道是充满着田园风情的,人神共居。
丙中洛的主街道不复杂,一条街道贯穿整个乡镇,两边是客栈,小吃店。周晓领着石峰在街上找了一间服装店,里面的衣服在周晓看来虽然有着独特的民族特色,但是从周晓的眼光来说,衣服有点土,周晓后悔在贡山没有替石峰买一身衣服。
石峰还穿着初次见面的衣服,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了,虽然觉得乡镇的款式有点老,但是两人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石峰浑身只身逃离,就只有浑身上班下的衣物。
“我没有钱哦!”石峰凑在周晓耳边。
“我付钱!”
石峰自然不客气,选择由里到外选了两身换洗衣服。在一块破布的遮挡下由内到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两人提着新衣服和旧衣服走出小店。
“到贡山给我买个手机呗!”石峰得寸进尺,周晓没有理会石峰的话,继续逛着。
现在是旅游淡季,老板们站在门口揽客,周晓和石峰有一种狼多肉少,会被五马分尸的感觉。
在众目睽睽中周晓选中了一家有民族特色的小店,结果进去发现老板娘是个四川美女,周晓一听口音想离开,毕竟他想找一家有民族特色的小吃店。
老板娘见客人想离开横在了门口:“两位要吃点什么!进来坐嘛!”
周晓用咬了咬上唇,回了座位。
没想到美女老公是个独龙族少年,这竟然是一个地道的本地餐厅,两人点了一个李素炒鸡,烤鱼,琵琶肉,干巴菌炒饭,一个荠菜豆腐汤,一个抄蕨菜,叫老板打包,在等待期间,周晓接到了经理的电话,说新店的招聘正在进行中,今天有一个女孩子来应聘长得非常的漂亮,不过缺少销售经验,问周晓考不考虑,并将对方的照片发给周晓看。
周晓打开微信看见照片的时候整个人不好了,那个女孩子很面熟,是那个逼着石峰做鬼新郎的阿当的妹妹,名字叫穆琦儿。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时有意的那这个木琦儿是怎么知道周晓的公司的,还能准确的应聘周晓所在的门店。
周晓看着照片有些不安,石峰看见异样凑了过来:“怎么了。”
看见照片面色凝滞,周晓忙解释,没什么是个面试的人。
“她好像是那个客栈的前台!”
“我知道!也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可是一看身份证,周晓便知道这人就是阿当的妹妹,身份证上的地址赫然写着:孔当村。
周晓就当是巧合,不过他亲手斩断了这巧合:“经理,我想找几个熟手,新店开业。我没有时间带人。”
经理:“新的奥特莱斯地址太远,不好招人啊!”
“没事!米杨说他可以过来帮忙的,您先替我招人嘛!实在没有,我可以从别的柜台撬几个人过来的。”
“可是这妞真的很漂亮!”
“我知道。谢谢经理!我不想带新手。”
“那我把她放正装了!”
“好的!理解万岁!”
“到时候可别后悔!”
“不会!”
周晓发完微信,两人的饭菜刚刚打好包,周晓拿了几个空的饭盒,筷子,要了一壶桃花酿,便领着朝着怒江边走去,石峰的衣服,特别是内衣全都是血渍,随意扔垃圾桶自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两人得把衣服处理了。
四月的怒江像打翻的翡翠瓶,碧绿的江水裹挟着雪水从青藏高原奔涌而来,在丙中洛拐出270°的优美弧线。江岸的木棉树褪去红花,新叶在晨雾中泛着银灰,与对岸雾里村青瓦上的炊烟缠绕。嘎娃嘎普雪山的雪线退至山腰,冰川融水顺着岩壁形成千百条银链。
两人来到了怒江边,找了一块草地,将石峰的保暖衣烧了,而外衣沾的血渍比较少,两人直接把衣服和裤子丢到怒江里,怒江水势湍急,江水如脱缰的野马,转瞬之间,衣服和裤子便被河流卷走,飘出了视眼。
两人望着如完满头大怒江各怀心事,周晓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而石峰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在沉默之间周晓的电话响了,是官莲:“你们在哪里?”
“去往桃花村!吊桥边!”
20分钟后!尚彬和官莲赶到!周晓已经将菜摆了出来。
“不错嘛!都是当地特色!”官莲夸赞着坐了下来,看了石峰一眼,“消失五年,舍得露面了!”
“我阿爸怎么样?”石峰所问非答。
“动完手术后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身体不如从前!”
石峰沉默不语,周晓则是用筷子将牛肝菌炒饭分成四份,递给了尚彬,石峰和官莲,并打开了所有的菜。
“我想起小时候我们去山上春游也是这样坐在地上吃饭的。”官莲说的不错,每次春游他们都会去山里野炊,这样的春游他们一起过了三次。
“你在昆明怎么春游的?没有我们三个陪着无聊吧!”官莲继续她的话题。
“小学春游秋游就是昆明各大公园:西华园,大观楼、金殿、还有我家后山筇竹寺郊野公园、西山,所以长大后我从不去公园玩,因为有些公园一年可能去两三次!”
“两三次?怎么去的!”
“比如说昆明的黑龙潭公园春游一次或者秋游一次,五四青年节去祭拜烈士一次,植树节可能也会去一次。”
“你们去公园植树吗?城里的小孩这不是妥妥作秀嘛!”
“不然呢!上山吗?”
“我们真的去山上植树的!”石峰官莲,说出他们植树节背着树苗行走几公里去山里植树。
尚彬默默吃着菜,他们的人生他未曾参与,也不知道怎么插入滑梯,只能默默的倾听。
“总比我们好!我们年年春游,年年野炊!”
“那初中!高中呢?”
“我们只有春游!毕竟县城只有那么一两个公园,经不起我们一年去两次,还连续去六年啊!”官莲羡慕的情绪都要溢出来了!
“我们初中以后就不去昆明的公园玩了,就去周边公园了,比如石林、安宁、彩色沙林、狮子山……”
“哇哦!羡慕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每次春游也都不是我们想去的地方啊!我们学校几百号人,一人一个想法,最后也只能抓阄决定了!”
“也比我们好玩!”
“有什么好玩的!春游不都这样吗?”
周晓和官莲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石峰尚彬低头吃饭。
“那么多年春游你就木有记忆犹新的!”
“没有!”周晓想了一下,“高一那年的春游!我们去的澄江,结果石峰他们学校也和我们同一天去同一个地方!那天我们去划船,石峰他们的船尾随我们,结果校花的帽子落入水里,石峰一个猛扎跳到水里给校花捡回帽子,把校花感动的差点以身相许!!那梨花带泪的样子我都看感动了!”
“你还说呢?记得笔架山那次吗?你和你同学在山里迷路了。”石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也开始爆料,尚彬停下筷子看着石峰,示意他往下说。石峰还未开口,周晓便开始讲那天事情的经过。
“我们那天开始是和大部队一起走的,到了一个岔路口,本来上想往右边那条路下山的,结果一个男生很笃定的说了一句往走!你看地上还有他们丢弃的树枝,于是我们就和他转了左边的道,几步路遇到一个同学,队伍越来越大,我们更是坚信自己没有走错路!直到太阳落山,我们才意识到可能走错路了?”
“那后来呢?”尚彬第一次开口询问!
“往回走是不可能了,若是往回走,走到岔路口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再从岔路口下山可能又是两三个小时,那我们估计要深夜才能到宾馆!”
“然后呢?”尚彬再次提问。
“我们差不多有二十多个人嘛!我们觉得立即朝山下走,一边朝山下走,到山下后再朝我们走错的方向往回走,就这样我们在天黑前找到了上山前路过的梨园,大家纷纷指着地上的梨树枝说是来时丢弃的,找到梨园再找到宾馆就不难了!结果刚刚回到宾馆吓到了!”
“怎么了!警察来了?老师报警了!”
“没有!高一的男生,高三的男生,还有石峰他们学校的男生站在马路两边夹到站着。”
“你还说!你们老师见天黑你们没有回来急坏了!就组织男生去寻你们,但是又怕去寻你们的男生也出意外,在纠结报警还是寻人的时候,你们回来了。神色平静,一行人还开开心心的聊着天!”
“我们是挺开心的啊!在山上绕了几个钟头,找到回来的路能不开心吗!”
“我在人群中像你招手,想问你好不好,你和一群男生女生聊着天从我面前径直走过,视而不见!”石峰一想起那日,他求自己的班主任,校长,组织学生一起去找人,结果被周晓当空气就气不打一出来。
“你至于吗?七年了!你还能想起来!你算男人吗?我们是同学,一个班的,自然是在一起的。不然还能和你们在一起。”周晓那日太饿了,所以回来就忙着去吃饭去了,加上当时没有手机,所以当时确实没有想起来给石峰报一句平安。
“行了!一对活宝!菜凉了!”官莲忙跳出来做和事佬。
周晓夹了一块琵琶肉,肥厚的脂肪在筷子间颤动,放入口中,确实凉了。
“冷了!”周晓提出议议异。
“没事!吃吧!”石峰夹了一块傈僳炒鸡,周晓也夹了一块,辣中带有米酒的香气。
“这酸肉要埋在埋在竹筒里九九八十一天,少一天则不够入味,然后取出同米酒同酸香中透出发酵谷物的甜蒸。”官莲给尚彬夹了一块琵琶肉,“虽然凉了,但是还是可以的。”
“谢谢!”
周晓想起桃花酿,忙打开喝了一口,有点类似于果酒,但是唇齿间桃花香气弥漫。
“你就买了一瓶?”官莲质疑。
“石峰不能喝!你不会喝,尚总一杯倒!”
“谁说我一杯倒的!”尚彬抢过桃花酿,一饮而尽!
周晓记得小时候第一次骗尚彬喝姥姥酿制的桃花酒,结果他醉了一天一夜,而他要被罚跪了一天。
多年未曾相见,他不仅财力雄厚,连酒量也今非昔比,周晓的心仿似被汹涌澎湃的怒江水冲刷着,异常沉痛。
夹了一块烤鱼,鱼皮焦香酥脆,嘴里却是淡而无味。
几人吃完东西在怒江便聊到半夜才去订酒店,周晓怕官莲和尚彬知道石峰的事,便以石峰身份证丢失为由,叫石峰住自己的房间,而自己则跑去和官莲睡。
“嗯!不用!我们这次来的人比较多的,我叫助理多开一间房间就可以了!”
几人回到房间还未坐稳,周晓便要替尚彬将体内的蛊虫招出!
点上三炷香!周晓盘腿入定,开始召唤蛊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可是蛊虫不为所动,周晓惊得冷汗直冒,强颜欢笑和蛊虫威逼利诱,聊了很久,对方不为所动。
蛊虫:“我喜欢帅哥新鲜的血液!不仅颜值高,情绪稳定,功德值也高!哪像你?”
周晓心道:“你想易主?”
蛊虫:“不敢!”
周晓:“那就好!不然我打的你魂飞魄散!”
蛊虫:“我出来可以!每当月圆之夜,我要喝尚彬的血液!可以吗?”
周晓:“不可以。”
官莲看见周晓脸上怒意问:“怎么了?”
周晓睁开眼睛,走出房间给石木阿苏打了一个电话,对方的答案是要么答应蛊虫的条件,要么把蛊虫弄死在尚彬体内。无论哪一种都有得不偿失。
夫妻可一同喂养蛊虫,这样蛊虫可听命于两人,可是他和尚彬连情侣都不是!
打死蛊虫!这活的蛊虫喂养不易,一旦打死就无法炼制新的蛊虫,毕竟蛊虫也是有灵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