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给三叔提亲,三叔都拒绝了,他忘不了他的新娘。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常常在他的眼前闪现。没有一个人能够排挤掉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他开着车,载着她,一起走遍这附近的村庄、镇子,她跟他一起吃,一起睡,他开车时她就在旁边坐着,用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多情地看着他。她抚慰他的孤寂,扫去他的疲惫,带给他温情。她没有离开,一直在他身边。
开车其实是很辛苦的,需要长时间集中精力注视着前方,不能有丝毫的闪失。每日奔波在颠簸的黄土路上,全身像散架了一样。不过,他累并快乐着。他喜欢这种颠簸的感觉,这种握着方向盘走向前方的感觉。前方,是通向四面八方的路。前方,就是希望。
前方,有一个人的身影闪现出来,冲他招手。三叔停了下来,原来是一个想要搭车的老乡。在村里,人们互相帮助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事情,因此看见汽车来了,走乏了的村民们就会请求搭乘一段路。而开汽车的大多也都是村里的人,都会爽快地答应对方的请求。因此路过的汽车拉几个老乡是常有的事。有时候,同时会有好几个老乡一起搭车,三叔就会让他们坐在后面的车斗子里。虽然在汽车行驶过程中尘土飞扬,可是老乡们还是觉得能够坐在汽车上,比走着气派多了。颠簸的汽车斗子同时也颠出了他们的自豪。
三叔让他上了车,一路上彼此说说话,解解闷,他们都从跟对方的闲聊中对对方产生了好感。走了一段后,乘车的人说:“大兄弟,我到了,你也回来歇会儿,喝口水。”
“不了。”三叔回应着停了车,让老乡下车。
在老乡下车后,三叔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子冲着老乡走来。她的两个大辫子在她凸起的胸前晃来晃去。三叔一震。这不是他的新娘子吗?他恍惚了,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梦境。他看着那女子接过老乡手里的东西,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去了。
三叔想要追过去,了解了解她的情况,又觉得有点太突兀了,于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村子的名字,想着哪天专门来一趟,找到她应该不成问题。
三叔再次来到这个村子以后,打听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有找到女子。他还找到了当时搭乘他的车的那个老乡,老乡也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三叔错愕了,难道真的是自己产生幻觉了?不可能呀,那是真实的呀,绝对不是幻觉。
三叔带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了返回的路。在返回的路上,远远地,他看到了那女子朝他走来,她的大辫子一晃一晃的。三叔将车停下来,下车迎着她走去。
走到女子面前后,他急急地问:“你去哪了?你不是这个村子的吗?”
女子奇怪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三叔这才意识到自己问话的语气不像是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倒像是一个老相识似的。
“奥,我上次开车路过这里时看到你了,我觉得你长得真好看,这次特意过来寻你,可是村子里的人说没有你这个人。”三叔开门见山地说道。
女子羞怯地低下了头。
“你不是这个村子的吗?”他指着那个村子问。
“是。”她回答说。
她说话的声音、语气、还有她的动作都跟他的新娘一模一样。三叔的心震颤起来。他确信,她回来找他了。
“那他们怎么说没有你这个人?”他又问。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将实情告诉他。她看着他,就在那一瞬间她选择了信任。
“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我是他们从小抱回来养的童养媳。这段时间,他们要张罗着我们结婚,我不同意,我不喜欢我哥,而且我觉得从小在一个家长大的结婚很别扭。可是他们不干,强迫我,还说我肯定是看上哪个人了,所以才不跟他们儿子结婚,因此也不让我跟别的男人接触。他们也告诉村里人如果有陌生男人打听我,不要告诉。”
“既然管你管得这么严,还让你出来?不怕你跟人跑了?”
“我跟我妈去街上买东西去了,她碰到一个熟人,在那聊天呢,让我先走。”她说。
这时,只见远处一个身影向着他们跑来。
“你叫什么?”
“梅香。”
“你不要嫁给他,我要娶你。”三叔直白地说。
她羞红了脸,不敢再与他直视。
“过几天我来找你,我一定要娶你,你千万等着我。”三叔看着后面的身影越来越近,急急地说。
“你爸叫什么?”
“根住。”她答到。
“我叫财旺,我走了,千万等着我。”
三叔回去凑了一笔钱(远高于当时的彩礼钱)。又来到了这里。他直接找到了根住(就是上次搭他车的那个老乡)家。梅香见他来了,羞涩地躲出去了。
“我想娶梅香,希望大叔大婶成全。”三叔直截了当地说道,说着把钱拿了出来放在了炕上,“这是彩礼钱,拿这个钱给哥哥找个合适的人是富富有余的。而且,我也会像儿子一样孝敬你们二位老人,你们由一个儿子一个儿媳妇,变成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外带儿媳妇和女婿了,以后不仅有孙子,还有外孙子,多好。”
根住上次搭三叔的车时就对三叔产生了好感,觉得他人很好,又是个开汽车的,条件也好,心底里也在盘算着要不要答应。梅香说什么都不愿意跟儿子结婚,儿子似乎也不是特别强求要娶梅香。梅香也是他们带大的,他们也疼她,只是怕梅香嫁人了收不回来彩礼,家里没钱给儿子娶媳妇。现在看着放在炕上的彩礼钱,他们心里有了底。
“好吧。”根住答应道。“梅香愿意吗?”
“愿意。”三叔答道。
“去把梅香叫回来,问问她的意见。”根住对妻子说。
梅香被叫了回来。
“他想娶你,你愿意吗?”根住问梅香。
梅香红着脸看了三叔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