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山风猎猎,灵元宗后山的息渊谷依旧沉睡在黑夜与神秘中。这里是宗门代代严令禁止进入的禁地,却在今晚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林寻。
一个连杂役弟子都觉得废物的名字。
他披着一件破旧的灰衣,腰间挂着小布袋,脚下踏着层层落叶与碎石,悄无声息地深入山谷。他走得并不快,甚至步伐小心到了刻意的程度,仿佛每踏出一步,都是对前方命运的叩问。
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落,照出他清瘦而坚毅的脸庞。三年了。他在这个宗门里苟活了整整三年,没有一次灵气感应成功,没有一门基础功法修成,甚至连藏经阁的“开窍诀”都在他手中默然无声。
废灵根,这是他名副其实的标签。
可昨晚,他却做了一个梦。梦见浩瀚宇宙,一座九层古塔从星海尽头升起,塔身如琉璃般流转着亿万道金光,那金光没入他眉心,引得他在梦中连连痛苦挣扎。醒来之后,他竟真真切切地感应到了灵气的存在——那是三年来第一次有灵气踏入他的经脉,哪怕只有一丝!
而今,他站在通往息渊谷深处的入口,凝视那块常年竖立的石碑。碑上以古篆刻着警示:
【息渊禁地,擅入者斩】
历代宗门弟子几乎没有人敢踏入这里。传言说这片山谷下方封印着太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邪祟,也有说这里是曾被镇压失败的宗门叛徒埋骨之地。但更多的,则是与那“三字塔名”有关的隐秘传说。
林寻将手伸向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通体乌青,形似残碎,纹路模糊却自有灵性。那是他三个月前在后山清理旧丹炉时捡到的,触手冰冷,却令他梦中反复出现“天越塔”画面。
他将玉牌贴近石碑。
霎时间,石碑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一道淡金色光芒从碑面升起,竟宛若主动回应。林寻瞳孔微缩,深吸一口气,跨过碑前灵纹,进入谷中。
……
息渊谷不像普通山谷那般开阔平坦,而是呈倒锥形深陷,四周崖壁林立,地势阴沉。空气中带着浓烈的阴寒与腐朽味,脚下的土地呈现暗紫色,仿佛多年未见阳光。
林寻踩在谷底,一步步靠近那座传说中的封印之地。他能感受到识海深处那道塔影在微微震动,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
他走到谷底深处,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块石碑下沉的“祭坛”。那是一个被剥去植被、呈扇形展开的黑石台,周围刻满复杂阵纹,中央,一块十丈高的乌金石碑耸立,正面铭刻着三个金色大字:
【天越塔】
林寻心跳如擂,哪怕此前在梦中见过无数次,但此刻亲眼目睹,依旧有种灵魂被震撼的感觉。
他缓缓伸出手,手指触碰到石碑的一刻,一道金光爆闪而出,直贯他眉心!
“唔——!”
林寻闷哼一声,身躯踉跄倒退几步,痛苦地抱住头。他的识海瞬间翻涌,金光如汪洋怒潮,吞没他全部意识。
他看见了。
看见了九层古塔破空而立,每一层都镇压着一尊神魔巨影;看见横越星海的无上修士驾驭此塔,战斗于混沌战场,斩神灭妖;更看见最后那修士身陨塔碎,塔灵散落九天。
“你是谁?”
林寻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塔底深处传来,不像声音,更像意识的碎片。
他本能地回应:“我……是林寻。”
一阵沉默之后,那声音再次响起:
“你已触发塔灵残影,检测契合度中……”
“契合度:5%。”
“远低于激活阈值,拒绝初始绑定。”
林寻心中一沉。
可下一秒,那声音却忽然改变了口吻:
“检测到宿主为灵元宗弟子,识海具备天越片刻投影,激活【微权接触】。”
“塔灵第一层,封印中。启动最低权限,授权残识存续期一百日。”
“若百日内贯通灵脉、完成基础开灵仪式,则塔灵第一层可尝试唤醒。”
林寻心神震颤。
也就是说,他并未真正绑定成功,只是“接触”了天越塔第一层的残念投影?而他有——百日时间,证明自己?
“若无法在百日内觉醒灵根,则一切失效,天越塔将永久对你关闭。”
意识如潮退去。
林寻睁开眼,已不知过了多久。他仍站在石碑前,衣衫湿透,脸色苍白,却眼神灼热。
“这就是我的机会……”
他没有喜极而泣,也没有高呼庆幸。他只觉得肩头多了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命运。
不是施舍,不是意外,不是旁人怜悯。
是他的脚,踏到了属于自己的路上。
……
就在他离开石碑准备悄然离去时,谷顶某个方向,一块古老的青铜罗盘忽然轻轻一颤,投出一道淡淡红光。
与此同时,灵元宗主峰一处静室中,一位白发老者蓦然睁开双眼。
“天越封印……动了?”
他望向后山,眼中神光涌动,拂袖而起,脚下阵纹闪烁,一道灵光射入天穹。
“通知宗主——息渊谷,有异常。”
……
而林寻浑然不知。
他踏着夜色离去,返回他那破败的杂役小院。
他不知道,自此之后,一个将横贯星河、逆转命运的修真者,已悄然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