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今日，我心痛

一圈又一圈，往日藏匿于镇中心如同造景道具般的蜻蜓池此刻就像是上了万博会的抽水马桶一样不断掀起着声势浩大的漩涡。

无尽的暴雨似乎也是为此而生而亡不断向池中倾力倒水，令这盆诡异的漩涡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这场动态的扩大对于四周的一切无翼都是场巨大的灾难——无论是人类的建造还是自然的景观都无法抵抗如此魔力，纷纷落水被搅碎末了成为废墟中的垃圾。

按理来说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再有什么人往这里走就不太应该才对。但您猜怎么找？嘿呦喂它还真就有不少找死的嘞！

最先来的无翼是那些没钱还学人出门旅游的穷鬼。正赶着“漩涡”节的外地游客对着这不争气地天气破口大骂，好民宿又住不起，只能找些空旷地方试着搭个帐篷晚上再互相搭帐篷取暖。

蜻蜓池无疑是个蛮不错的选择，那时候这里还没有一点漩涡的雏形。加之高达七八米的池塘深度令第一批牺牲者很乐观：一晚上水位怎么可能上涨十米，没事没事睡吧睡吧。

希望这些人死前能做个好梦。

说来也怪，已经淹死这么些倒霉鬼了那怎么着也不可能有人靠近这里了吧。瞅一眼水上那些浮尸都不可能想不开。

然后第二批牺牲者就迫不及待地冲上来打了脸。这些人的构成就比较复杂了，基本上都是镇上的原住民，也都是往日住在老镇区的那些老镇民。

这些人给人的印象大概就是：坚持（不出镇），不要脸（确实如此），坚持不要脸（确实如此）。简言之就是群身体跟思想都老古董的烦人群体。

这些人平常就神神叨叨的时不时传来些不好的传闻。但大家也都是听一乐当做酒饱饭足后的谈资，谁知道这些逼玩真的。

他们跳池了。

非常果断那种，果断到如果有人在岸边可能会以为他们是美人鱼要回到大海一样。

但恐怖故事跟童话故事之间还是有点区别的。这些老头老太进了咆哮的池水中只有一个结局。就是被活活甩开，甩裂，甩断，甩碎。

一个人往往肺里还没有进半瓶水就已经成了数块，骨刺与肉块像是火锅调料尽情为深绿色的池塘填味。而眼下，第三批牺牲者慢慢露出头。

打头的是个贱嗖嗖的男的，当身子从被漩涡搅出的残坡上露出后立刻捏住的鼻子另一手扇散了鼻前那看不见的臭气，“唔，怎么比我发现的时候又多了点。你们镇里的人都是属旅鼠的嘛？为了生育大计整定时跳海自尽这一套。”

“哎？你怎么说话啊！你这是危言耸听……”绪川不满地推开庞秋的脸也露头看了一眼。

“对不起。我其实不是这个镇的。”绪川及时划清了自己与这些旅鼠人的界限，迅速把头缩了回去毫无征兆地跪在地上就呕吐起来。

同时又闻到那难以形容的混杂着腐烂味与雨水味的终极气味，没忍住又吐得更厉害了。旁边的庞秋强忍着没有一脚踹下去这个废物，自己本来就在强忍……算了……“——呕！！”

闻见庞秋吐了，绪川又，“——呕！！”

二人就这样跟较劲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胃都哕出来，用了大概十分钟才虚的一批地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虽然气味还是那么“沁人心脾”，但总归已经没东西哕得出来了。

“呼……你不是说叫人嘛？人了？”庞秋心说自己都做出这么大牺牲了你可一定要多叫点人不然自己吐的就太亏了。

“人？什么人？”绪川出于礼貌迷茫地反问道。刚才自己跟庞秋说过的话早就随着饼干被一起吐出了自己体内。你想要人？那你再给我买包饼干好了。

望着庞秋一脸想把自己也推下去的表情绪川还是很懂事地往后稍了稍解释道：“不是，这情况根本就不是你我或者办公室里的人能够解决的了。

我现在怀疑除了漩涡自身的特殊情况这里面应该还存在邪教活动。我觉得这种事情已经足够让自卫队来办了。”

庞秋放弃了把绪川推下去的想法，因为自己辛辛苦苦这么一躺就推一个怎么想怎么不值，只能强压怒火，“废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有关邪教。不然难道你们真都属旅鼠？我想说的是至少你也应该先让办公室那些大哥拿些警戒线过来把这里围起来，然后再向镇民发布警告。”

“那不是奥田先生的工作吗？话说奥田先生在哪？”绪川刚才显然是在装傻，这脑子转的可是一点不慢。

“嗯……可能也淹死了吧……”

“你看你看！警察大人都搞不定！咱们还是跑吧！最好早点走不然晚了就不好走了！”

妥了，这会儿绪川的燕国地图到头了。演都不演张口就是跑路。气得庞秋只能站在脆弱的道德层面恨其不争地破口大骂道：“住口！你还是人民公仆嘛！碰到这么大的事情就想着跑！我一个游客都比你勇敢！”

“对对对，你勇敢。你留下捞尸体吧。我先走了哈。”

“给我回来！”眼下日本社会已经成了如此冷漠的社会令庞秋不由悲从心来，太心痛了啊。自己步数刷了一两万你给我说别人都不来，这比自己一个人早八起床发现不上课还要难受。

算了，蚊子腿上的毛也是毛……本着雁过拔头，兽走留骨的勤恳态度。庞秋两步将绪川拽了过来假意说让她拍两张照发工作群里这样总比口头说要更有说服力。

对于这个还算正常的提议，心无城府的绪川立刻招办。随后发生了没有任何反转与奇遇的一幕。站在绪川身后的庞秋像是踢路旁的小石子一样抬腿奋力一脚踹在了绪川屁股上。

然后就是跌落，惊吼，骂娘——好在漩涡此时依旧给力。庞秋拢共还没听够三句难听话就再看不见绪川的影子，想必结局无非是一摊一坨的区别。

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么辛苦，再看一眼依旧还在继续扩大着的漩涡，庞秋也只能先一屁股坐下揉起一晚上能掉三位数的头发，“……这都死了有三四十号人了吧，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啪！

不知道从谁那里遗传的毛病，面对这种局面庞秋只能先给自己一巴掌，期望火辣辣的疼痛能激发自己锈死的脑子，哪怕你爆发出点火星也好啊——

“你，是你！别做傻事！”

上帝看来没有辜负这个自残者，正当庞秋考虑要不要直接进村杀人时一声熟悉的呼唤应召而来。

庞秋将眯成一条缝的右眼从手臂的夹角抬出，漩涡斜对面的土山坡上，奥田正一瘸一拐地朝他这里赶来，像是迷途者抓住了稻草却不知死之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