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老夫可否借经一观?

与“西毒”欧阳锋海上大战的两个月之后。

初夏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张阿生倚在藤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青瓷茶盏,茶香氤氲间,整个人都透着几分难得的闲适。

老顽童周伯通那日从海外归来,第二天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起这位跳脱的性子,张阿生不禁摇头轻笑——要他老老实实回全真教,怕是比登天还难。

这两个月来,他每日晨起便在庭院中吐纳调息,将龙象般若功第九层的境界细细打磨。

这门功夫越是精进,越觉其中奥妙无穷。每当内力流转周身,都能感受到经脉中似有龙吟象鸣之声。

只是想到第十层那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破的境界,又不免轻叹一声。

海上一战虽重创了欧阳锋,却终究让他遁走。

欧阳锋蛤蟆功确实有可取之处,即便有横练功夫护体,他也受了不大不小的内伤。

不过今日,所有阴霾都被一个天大的喜讯一扫而空——他要当父亲了。

“阿生,你看这肚兜的花样可好?”韩小莹倚在绣墩上,手中的针线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张阿生忙不迭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抚上她尚未显怀的腹部,眼中满是初为人父的忐忑与欢喜。

两世为人,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即将为人父的滋味。

从那天起,张阿生的生活骤然有了新的重心。

每日天蒙蒙亮,他仍会雷打不动地在院中练功,但招式间多了几分克制,生怕惊扰了房中安睡的娘子。

早膳后,他必定要陪着韩小莹在花园散步,看着她在晨光中微微泛红的脸颊,连最寻常的鹅卵石小径都显得格外动人。

午后时光,他常在后院指点郭靖武功。少年憨厚的脸上沁着汗珠,一招一式都透着股倔强劲儿。“降龙十八掌讲究的是刚柔并济……”

张阿生边说边示范,掌风过处,几片落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他自己也在重新揣摩这套掌法,每每有所领悟,便与郭靖分享心得。

偶尔,他们也会探讨九阴真经的奥义。这部武林至宝正适合韩小莹修习,不过眼下她最要紧的是静养,不宜大动。

张阿生特意为她准备了安神养胎的汤药,每天亲自盯着火候。

看着药罐中升腾的热气,嘴角总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这样的日子如流水般平静,却让他甘之如饴。

清晨看韩小莹对镜梳妆时,铜镜中映出的笑靥;夜里为她掖被角时,那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每一个细微的瞬间,都让他真切地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他尤爱在夏日的午后,带着韩小莹到湖边柳荫下垂钓。

蝉鸣声中,看她被微风拂起的发丝,竟比上钩的鱼儿更让人心喜。

秋夜则喜欢在庭院摆上小桌,就着桂花香赏月谈心。

待到冬日,红泥小火炉上温着黄酒,窗外雪花簌簌而落,屋内暖意融融。

这些平凡的光景,于他而言,都是前世求而不得的珍宝。

这一世,他终于挣脱了命运的枷锁。不再是与死神赛跑的病痛之躯,而是能静下心来,细细品味四季更迭、岁月静好的寻常人。

每当看到韩小莹含笑的眼睛,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他就觉得,所有的苦难与挣扎,都值得。

随着日子渐久,韩小莹的肚子却是越来越显大,腹中胎儿已有七八个月大。

生活中,不总是平静的,也有些许波澜。

这一日,天朗气清,张阿生正在后院指点郭靖练功,忽见家仆匆匆来报:“老爷,三爷带着位客人来访,夫人正在前厅招待。”

张阿生闻言眉头微蹙,转头对郭靖道:“今日先练到这里。“说着快步向前院走去,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待来到前厅,只见韩小莹正挺着隆起的腹部,小心翼翼地给客人斟茶。

张阿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手稳稳接过茶壶,一手轻轻扶住妻子的手臂,“这些事让其他人做就好。”

韩小莹抬头对他浅浅一笑,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不妨事的,大夫也说要多走动。”

但她还是顺从地让丈夫扶着自己坐下。张阿生又细心地为她垫好腰后的软枕,这才转身看向来客。

“阿生!”韩宝驹兴奋地站起身,“快来看看,我给你引荐一位高人!”他身旁坐着一位白须老者,正端着茶盏慢饮。

张阿生目光微动,先是对韩宝驹点头致意,而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位“高人“。

只见此人面容清癯,须发如雪,一双手保养得极好,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张阿生拱手一礼,语气淡然:“久仰裘帮主大名,今日得见,幸会。”

说话间,他余光瞥见韩小莹轻轻揉了揉后腰,立即会意,从袖中取出一个绣囊递去。

韩小莹接过绣囊,眼中漾起笑意,将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绣囊垫在腰后。

这细微的互动落在裘千仞眼中,他捋须笑道:“贤伉俪鹣鲽情深,令人欣羡。”

裘千仞忽然话锋一转,目光深邃,故作高深的道:“老夫近日闭关参悟武学至理已有所得,听闻张兄弟手中有一部《九阴真经》,不知可否借老夫一观?以武会友,共参玄机!”

张阿生面上不显,心中却已了然。他故作谦逊道:“裘帮主武功卓绝,怎会对在下这点微末功夫感兴趣?”

裘千仞哈哈一笑,忽然伸出右手,轻轻向手中茶盏一挥,这茶盏的杯口竟被齐齐削去一圈,切口光滑如镜,而盏中茶水却一滴未洒。

“这......“郭靖瞪大了眼睛,“师父,这杯口......”

裘千仞捋须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老夫这'铁指功'练了四十余载,方才小有所成。“

韩宝驹激动道:“阿生,裘前辈方才就这么随手一划,杯口就……”

裘千仞傲然道:“老夫这些年参悟天地玄机,已臻化境,区区《九阴真经》,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张阿生不动声色,心中早已被气笑,这个招摇撞骗的裘千丈,竟然骗到他头上来了。

裘千丈见张阿生不语,以为他被自己的“神通”震慑,更加得意,又道:“张兄弟若肯借经一观,老夫可指点你几招绝世武功,如何?”

“不如何,我没功夫陪你耍戏,你可以滚了!”张阿生脸色一沉说道。

“你…不知好歹!”裘千仞气急,指着他道。

张阿生冷笑一声,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扣住裘千仞右手手腕,另一手扯开他的袖口,几块锋利的铁片和一小瓶胶水应声落地。

“裘千丈!“张阿生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裘千丈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你、你怎知......“

张阿生不等他说完,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这骗子踹得倒飞出门:“滚!今日看在我娘子面上不宜见血,再让我看见你,决不轻饶!”

待尘埃落定,郭靖仍有些不解:“师父,您是怎么......“

张阿生笑道:“真正的'铁指功'削金断玉,岂会只削个杯口就沾沾自喜?更何况......“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片,“江湖把戏,终究经不起推敲。”

韩宝驹拍着脑袋懊恼道:“是我眼拙,差点上了这老骗子的当!”

张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记住,越是神乎其神的功夫,越要多留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