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太太和马大红这么想,历嫡和蔺婉心在旁边也有她的小九九。

历嫡想的是,哇塞,老太太竟有如此高贵的出身,而且她竟然是拉着她的手儿说了这些话,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要给她壮胆儿,意思是这是我新嫁过来的新孙媳妇儿,你们谁也别打她的主意,我是宁安郡王的亲孙女儿,谁跟她过不去就是跟我老太太过不去,是不是意味着从今往后,自己有了一个不小的助力,这是不是意味着从今以后,官氏也别打她的主意?等一下,这话历嫡明明听得分明,是老太太旁敲侧击专门说给马大红听的,也就是说老太太这么做可能不单单是替历嫡壮胆儿,也有可能是替官氏壮胆儿,也就是说老太太可能是站官苍白那边的,而如今自己若与官氏不对付,老太太没有为了孙媳妇对付伺候自己多年的媳妇的理儿,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是。

而蔺婉心突然一下子也觉得很宽慰,因为蔺婉心看得分明,官苍白和马大红斗法,输的只可能是官苍白,若马大红一家独大,后一个对付的只可能是自己,而如今官苍白有老太太相助,则未必会输,既然不会输,那么就一定会对马大红形成牵制,这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屋子里坐着的是四个人,三个人是满意的,只有马大红灰溜溜的,真不是滋味儿,只得站起身来,欠了欠身子道:“老太太,也坐了这么些个时候了,妾室有些疲惫,妾室这就告退了。”

老太太垂下双目,轻轻“唔”了一声。

马大红又朝蔺婉心使了使眼色,蔺婉心知道马大红有话对她说,遂也和老太太告别,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两人走了一段路,马大红才对蔺婉心道:“妹妹,姐姐今日只问妹妹一句:往日姐姐待妹妹如何?”

蔺婉心一听心里冷笑一声:如何?是指她唤过自己一声“妹妹”,还是指她平日百般欺压和逼迫?知道她是有求于自己所以那么说,断断也没有直接揭示的理儿,只得假意陪笑道:“这还用说,姐姐待妹妹自然是极好的。”

“你今日姐姐这里有个忙,要妹妹帮,妹妹帮是不帮?”马大红道。

“姐姐但说无妨,妹妹能帮则帮。”蔺婉心道。

“帮我保守秘密,不要把老太太祖上是宁安郡王的秘密泄露出去。”马大红道。

果然,其实刚刚在老太太处朝她使眼色,她已经猜到了是这个。马大红担心老太太这一秘密的公布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往后阖府的人,无论是主人还是下人都会偏向老太太而不是她,更重要的是会更偏向于官苍白,这只会大大于自己不利。刚才屋子里坐着的只有四个人,老太太,马大红,蔺婉心和历嫡。只要保证蔺婉心不说,那便好办。因为据马大红自己推断老太太透露秘密只针对于马大红,而非其他任何人,只要马大红知道了就可以了,除非她自己想宣扬出去,而现在应该还没到时间,除此之外便只有历嫡了,虽然才见过两三回面,这个姑娘的性子她摸得透透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乱说,尤其那些涉及关要的重大机密,所以只要蔺婉心不讲便没人会讲。

那么,蔺婉心是讲还是不讲?刚才在座的只有四个人:老太太,二姨太,自己和历嫡,蔺婉心猜着老太太那么讲只是说给二姨太听的,不至于自己说给别人听,所以老太太不会讲;而历嫡也是一个不大出风头的好姑娘,这么个大秘密如果公布出来势必会引发一阵轩然大波,所以历嫡势必不会讲;二姨太,开什么玩笑,如果把老太太是宁安郡王的亲孙女这件事儿公布出去,对她有什么好处?到底老太太站官苍白这一队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最后只剩下自己了。按理说自己巴不得把老太太是宁安郡王的亲孙女宣扬出去,以杀一杀二姨太往日的威风,到底往日二姨太没少骑在她脖子上欺负她,可是若这件事没保住宣扬出去了,马大红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她蔺婉心,历嫡有老太太保着,马大红不敢把她怎么样,可谁来保她蔺婉心,所以这件事只能按下来,替她保守秘密了。

“原来是这个,姐姐且放心,既然姐姐忌讳,妹妹自然是不会乱讲的。”蔺婉心微微一笑道。

马大红一听脸上立马笑开了花:“早知妹妹是个好相与的,看来姐姐果然不会看错。既然妹妹帮了姐姐这一回,妹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姐姐自然替妹妹办到,以了全妹妹今日的恩德。”

蔺婉心道:“姐姐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既然姐姐要客气,往日妹妹要仰仗姐姐的地方多了去了,何须介怀?”

马大红笑道:“妹妹说的是,是姐姐疏忽了,既然如此,往日妹妹若需提携和犯困,只管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为妹妹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蔺婉心一听,道:“好了好了,妹妹回去还要替张判官的女儿描鞋样子了,姐姐也不必太惦记,妹妹这就告辞了。”

马大红笑道:“既然如此,姐姐也不啰嗦了,不送。”

蔺婉心半屈了屈身子,这才离了马大红,回什萃阁了。

马大红一听事已办妥,这才放心,也摇着团扇回允月宫了。

回了宫,马大红立马令宫里会写字的小厮知儿写信给父亲和爷爷,令他们查查老太太刁馥娴是个什么来头,自己需不需要怕老太太。信连夜又送出去了,马大红这才放心。

话说这边老太太还抓住历嫡说个没完,又说全堂平日待她如何,有没有欺负她,又说阖家大小,婆婆,公公,姨太太们有没有欺负她,历嫡只轻轻摇了摇头,自然不肯说实话,老太太宠她,她不能恃宠而骄,再说了若果真需要老太太出头,只显得自己太小气。这里有个靠山在这儿自然是个好事,平日里小事自己还应付得来,若遇见什么过不去的大槛儿再求老太太不迟。老太太又留历嫡用午膳,老太太甚至还起身令厨房做几样精致的小菜,历嫡忙起身告辞,谢绝了老太太的好意,这才回到了全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