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艾弗森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那个声音，但有一点却和那个声音说的一样。
那就是他确实已经把面前变成了焦土。
如果仅仅只在物理的层面上看，这片蘑菇森林在不久前就已经被彻底摧毁了，甚至连一点绿色的汁液都不会剩下，兽人们从来没有被杀死的如此彻底过。
除了那些没有被燎烤过的边缘还有可能长出兽人蘑菇之外，其他的所有地方，比如艾弗森现在站着的这片混乱空间，它们都绝对不可能长出任何蘑菇了。
这片腐朽甲板被弹药库里的爆炸与火焰扫荡的干干净净的。
但艾弗森的心里很清楚，这里绝对不像它看上去一样干净。
起码在艾弗森使用火焰力量的时候，甚至只需要火苗在他的身上燎一下，他就可以感受到这片甲板上的污浊。
比如说那些绿油油的光芒，它们还在不停的扭曲成兽人的样子。
两张丑陋的大脸，獠牙刺破了它们宽厚的嘴唇，露出来了牙缝间的恶臭残料，它们却仿佛毫无察觉似的，还在得意的哈哈大笑着。
在废船中被杀死的兽人根本无法让它们有一点动容，这两头东西，它们似乎永远都是如此的兴奋。
这让艾弗森感到恶心，不过现在他已经看不到这两张脸了。
火焰净化了它们，就像净化了这片扭曲的空间一样。
它现在才算得上彻底的干净，无论从物理角度上看，还是从灵魂角度上看。
“艾弗森，我们还要在这片废墟中待多久？”
纳瑞克的问题很简短，但正是他的声音让艾弗森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还要待多久……”艾弗森重复了一遍，接着他才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
“我已经做完我想要做的了，这里彻底的洁净了，无论是哪头绿皮，无论它的Waaagh能量有多么的古怪，它都不可能再利用上这里了。”
“已经做完了就好，我并没有催促你的意思，只是……”纳瑞克犹豫了一下，接着才开口说道。
“我想你应该看一下你的兄弟们，尤其是那些被你的力量感染过的。”
艾弗森愣了片刻。
既是因为你的兄弟们这句话，也和感染这个词汇有关。
纳瑞克明明之前目睹了他火焰洗礼的全过程，他们之间已经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个默契，那就是起码在离开亚空间之前，纳瑞克和艾弗森会尽全力忍耐双方身上的一切差异。
但纳瑞克现在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
艾弗森手下的那些老兵们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会去看的。”艾弗森声音出口的同时，他已经急匆匆的向前方走去了。
并没有走多远，艾弗森事实上也和他的追随者们根本就没有拉开距离，他很快就看到了那些怀言者老兵的模样。
这是一群惊讶到极点的人，哪怕隔着厚重的面甲，艾弗森也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极端震惊和惶恐。
阿斯塔特基因所铸造的健硕身躯在这一刻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们在心理层面上看起来是如此的弱小。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费德里科，正当艾弗森困惑为什么一个疯子都能成为这群老兵的领导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
“神迹……”
费德里科一开始还仅仅只是在嘟囔，但随着身后嘟囔声的越来越多，他的声音很快就变得大了起来。
直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吼叫。
“神迹！神迹！！”
费德里科高声呼喊着，和他身后的数十个声音融为一体。
艾弗森在一开始还在困惑，但他很快就无言以对了。
他看着面前的这数十个灰甲战士。
他们的崭新动力甲甚至还没来得及上色，新鲜出炉的武器让艾弗森产生了一种幻觉，那就是他们已经涅槃重生了。
但事实是，怎么可能。
怀言者还是怀言者，哪怕他们已经不信仰帝皇了，哪怕他们已经不信仰亚空间了，他们还是一定会给自己找一点值得信赖的东西。
就像现在这样。
过去的背叛与被背叛显然没有让他们改变，又或者说，这只是让他们对选择信仰更加谨慎了而已。
但是在对信仰的狂热程度这方面，他们依然和过去一模一样。
尤其是在他们已经被艾弗森的火焰洗礼了之后。
艾弗森不知道这些怀言者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也许是以为自己又成了一个新神的初受拥者，也许是以为自己不会再被抛弃了……
但一定还和以前一样的懦弱，一样的愚昧。
这其中或许有艾弗森火焰的影响，但是现在，艾弗森实在是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
尤其是在那一声声刺耳的神迹还在继续，艾弗森只是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们不要再呼喊了。
他也终于想明白纳瑞克刚才的奇怪话语是因为什么了。
但艾弗森并不准备解释，他也没办法解释。
怎么解释？
告诉纳瑞克自己用一种来历不明的火焰把这些怀言者们强化了吗，让这些怀言者老兵可以看到自己身上的火焰与与众不同之处了吗？
“我们没有喊口号的时间……”
艾弗森到最后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对这群怀言者老兵刚才看到了什么毫不感兴趣，他只想快速到达下一处兽人窝点。
“这艘废船中还有很多窝兽人，所以大多数的规模都不大，但成了气候的也不少，我们接下来还有两窝要杀，等到把那两窝也灭了之后，再谈这些吧……”
随着艾弗森的命令，所有怀言者老兵立刻跟在了他的身后，而速征兵们则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所有人都闭上了他们的嘴巴，开始了默默的赶路。
他们确实还有不少路程要赶，不少事情要做，这足以让他们忙活一段时间。
而在废船中的昏暗光芒又一次开始笼罩艾弗森的视野时，他也立刻将自己的心情从刚才的无聊琐事中挣脱开了。
他能说什么？
再一次向这些初生的信徒解释自己并不是神吗？
哈，多么可笑的剧情，重复到令人眼熟。
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艾弗森要比上一个神灵虚弱的多，也无助的多。
他完全可以确信这些怀言者老兵绝对不会相信他刚刚领悟不久的真理，哪怕现在在他们的眼中，艾弗森绝对已经与众不同了。
就像他们之前不会相信他们眼中那个已经是神明的男人亲自钦定的帝国真理一样。
怀言者从来都不是一群合格的信徒，在绝大多数时候也不是一群合格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