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学后,襄楷本想告假不去授课,准备带张角去司徒尹颂的府上查探一番,谁知刚回到太学就收到尹颂不治的消息。
襄楷有些慌乱,尹颂病重才短短几天就死了,那邓贵人岂不是也不容乐观?可张角身无半职,要入宫难以登天,即使入了宫也不一定能很快救得了,这怎生是好?襄楷没有了主意,急得团团转。
治标不如治本,既然那害人的妖术须借得这炁气才能施展,那不如想法破了这奴炁之法。襄楷问张角可否散得了这炁气。
张角想了一会,说:“这炁气是从陨石上散发出来的,炁气自身并无毒害,但炁气会环在陨石的周围经久不散,施方术之人可利用这炁气诱出寻常物件中的毒素来,如果人身离陨石太近,便有法子令这人或病或狂。我在用符镇住这块马家之石时,发现这石有从魁之息,如能找到母石,子石就无法再挥散炁气了,方术失效,御医便治得了邓贵人。”
“如此说来,须要找到母石。你可有线索?”襄楷问。
张角说:“那天与太史令陈大人夜登天宫顶,已大致测得母石的大致坠落方位。这陨石坠落时,陈大人他们并未观测到,由此看来,这个母石应该不是很大,我须向陈大人借些工具。”
“如此,我便修书与你,你带上去见,陈大人必会配合。”襄楷等黄琼回府一夜未睡,也知自己也帮不上张角什么忙,便写了一封信交给张角,取来紫竹杖,派了一辆马车将张角送到了灵台。
陈授阅了襄楷的信,对张角说:“此等小事怎劳博士修书。日后张公子有什么需要,无需通过博士吩咐,你自来找我便是。”
取了圭表、土铲等工具,陈授带上一人上了张角的马车,三人一同向西南方向奔去。
马车上,陈授向身边人介绍张角。张角得知,这人名为袁著,年方十七,只比张角大二岁,是宫中的禁军守卫中郎,因自幼喜欢天文历法常来向陈授请教,被陈授收为弟子。
陈授亲自带人同张角去寻陨石,也是想证实一下是否真的有陨石落地。他的学生日夜轮守在天宫顶上都没有观测到陨石,张角却能在陨石落地后算出来?
到了远郊一处山头,张角感知测算了一番,说应在这附近。三人下了马车,用圭表确定好方位角度,便寻上山去。
一路溯溪攀岩,到了一处绝壁之下。陈授年纪不小了爬不上去,只得折回车上,让张角和袁著去寻。
张角自幼山野长大,身轻如燕,攀上巨石不是难事。那袁著十七岁就能在宫中禁军中任中郎一职,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袁著臂力了得,负着铲、钎等物也是轻松自如,一会便攀在了张角的前面。张角不禁感叹,京师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绝壁之上是一处幽深竹林,竹身密集侧身都难以通过。张角又用罗经测算了一会,道:“穿过竹林应该就不远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竹林。幸而张角和袁著都还只是少年,身形也不宽大,勉勉强强能在这密集的竹身之中穿行。
正走着,在前的张角伸手示意停下。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多时辰了,怎么还在竹林中?这片竹林不可能有这么大呀?
张角拿出罗经,确认他们没有弄错方向。袁著抬头望天,想通过辨日来计算目前的方位,然而头顶上尽是条条缕缕的竹枝竹叶,把天空切得零碎依稀,根本看不到太阳在哪。
张角起了疑心,便不再继续前行,与袁著细细察看周围。这一看,果真看出些名堂了。
这竹林有密有疏,然而有几处似乎是人为地修砍过,密密疏疏地貌似有规律。张角后退几步,眯起眼睛细细地观察。
看出门道后,张角有些惊讶,将这些疏密转为符号笔划,竟然是一个三洞箓符。有人用堪舆术把他和袁著困在了符阵里面,难怪怎么都走不出去。
张角会画符箓,也懂堪舆之术,但将这符与堪舆结合起来的想法简直是神来之笔,这可不是一般的方士所能为。张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把背着的紫竹杖解下来,双手紧紧握住。
袁著见张角一声不语神色紧张,以为是有人来犯,也赶紧放下工具抽出双刀,严防来敌。
张角尝试了一下三门九星,竹梢一阵风摇叶响后归于宁静,幻象毫无所变。碍于袁著在身边,张角不好施展其它方术,只得在奇门遁甲中寻些法子来尝试,始终是无济于事。
袁著久待不见人来,疑惑地问张角:“是有什么人吗?”
张角还未及作答,几声悉悉索索之声响起,袁著猛然用肩臂将张角顶开,喊了一句:“小心!”
两条绿影从眼前掠过。张角被撞得滚到一旁。
袁著双刀砍向绿影,一条被斩成两段掉落地上,另一条则缠住了袁著的手腕。
张角看清了,掉在地上断为两截的是一条约两尺长的竹叶青,剧毒之蛇。另一条竹叶青则缠在袁著腕上一口咬住了他右手的虎口。
袁著痛得呲牙咧嘴,扔了左手的刀,把蛇扯下来扔在地上,右手手起刀落斩下蛇头。袁著直起身喘了口气刚走两步,眼前一黑就裁倒在地。
张角慌忙去袋中找药。竹林中转出一个白袍中年男子来。
“你是什么人?敢伤朝廷命官?”张角厉声问。
白袍人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身着皇宫禁卫服的袁著,不以为然的说:“不用慌,他性命无虞。我已控制好了蛇毒的剂量,一个时辰后他自会醒来。”
这中年白袍人五官深邃,梳着混元髻,背后的桃木剑和袋囊表明了他的方士身份。
“此处并无人烟且崖险岩峻,你们二人擅闯此处,意欲何为?”白袍人一步步向张角问
还未等张角出声,白袍人看清了张角的长相,望着他额头的突起,咦了一声,问:“你可是冀州人?”
张角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回道:“是,冀州钜鹿人。”
白袍人点点头:“哦,你果真是张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