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次见面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只是来道观里祈求平安的一个普通人。

但随着我磕下最后一个头,身边却换了个样子。

四处都是垂下来的帷幔,纸糊的窗,和一排贴墙的大木柜。

一张大的楠木钿云四方桌放在中央,围着四把青鸾卍字镂空紫檀椅。

“殿下。殿下?”

清冷的女声从我耳边传来。

这是,在叫我?

我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眼前一片漆黑。

勉强撑起头来。

侍女装扮的女孩站向我走来,她面色坚毅冷静,身穿素色直领对襟长褙子,手里端着一壶茶。

“殿下?”语气比刚才软了一些。

她站定在我对面,将手里的茶壶放下,斟了杯茶放在我面前。

我有点头晕,手臂也麻了。

我用手撑住脑袋,“啊?”

我是,谁?

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不大但是一看就像富贵人家。

“公主,喝口水吧。”

啊?谁?

我?

我是公主?

我下意识说出口,“你是谁?”

我必须要确认我初到此地,见的第一个人能否信任。

“殿下,我是您的侍女,暮山紫。”

“我只有你一个侍女?”

“呃,不是。”

我端起桌子上的瓷杯,抿了口茶。

“那,我是谁?”

看得出来,暮山紫在听到我上一个问题,就开始变得有些困惑了,但还是耐心的回答我的问题。

“您是齐玉的二公主,官缥月。”

齐玉?没听过这个国号啊?

官缥月?既不是历史人物,也不是自己看过小说中的角色。

这不是完了?

这不是只能看命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哪年哪月?”

“永宁十七年四月,中午。”

永宁?这个年号也从未听过。

“中午了?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没有短时间内可以回去的办法,那咱就好好享受一下咱的公主生活。

“呃?嗯,是的。”她明显顿了一下,“我,我这就去给您准备餐食。”

她转身离开,留我一个人在房间。

在现实生活里我是一个苦逼的学生,现在我竟然穿越成了一国之公主。

这我还着急回去干啥?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四处逛了逛。

大书柜里摆了很多本书,不过都是一些类似孙子兵法,资治通鉴,六韬三略之类的。

虽然是公主,但她学的都是一些兵法政治。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支竹笛,曲谱也没有几张。

就连梳妆台上的胭脂,和饰品都少的可怜。

看得出来她的野心不小。

还没来得及细想,暮山紫就回来了。

带着其他下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不同的盘子,站在房间外。

“殿下。”暮山紫冲我作揖。

怎么这么快?

哎,管那么多呢?

毕竟是公主嘛,肯定有很多下人伺候嘛。

“嗯。”我点了点头。

暮山紫招呼后面的下人开始上菜。

没一会儿案几上便摆了数道菜,认识的不认识的,什么鱼啊,鸡啊,糕点啊,海鲜啊,应有尽有。

我还想装端庄一下,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下。

眼睛瞬间变亮。

大快朵颐。

抬头看见暮山紫,站在对面,盯着桌子上的菜咽口水。

“坐下一起吃吧。”

我拍了拍我旁边的椅子。

她出声拒绝,“殿下,这不合规矩。”

“哎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可是…”

我见她死犟,就站起来把她拉到边上,将她摁在椅子上,“吃!”

像往常一样,凌晨睡下,中午被叫醒。

然后被拉来吃午饭。

没错,我官缥月,距离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足足过了五年了。

这五年,我并没有像想象中的享多少清福。

我每天读书,习武,学规矩,练礼仪。

总之就是累。

不过在闲暇之余,我也在找寻如何才能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不过五年来,我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

咱好歹是个公主,既然回不去,那咱就只能好好享受

最重要的是,我的母亲是当朝天子,没错,女皇!

我上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

在我穿越来之前,我的母亲还未登基,我的父皇为了给他的太子我的二哥历练,就选我做他的磨刀石。

所以我可以接触的像政治兵法这样古代女子根本不可能碰到的知识。

问,为什么选我,而不是我的大哥或者我的弟弟。

我的大哥是父皇与一妓女所生,虽后来那妓女入宫为妃,但他的身世一直是父皇的一块儿心病。

小弟从小也不受宠。

可以说,太子几乎是父皇心尖儿尖儿上唯一一个孩子。

为什么选我?

怕只是因为我从小展现出了非凡的政治天赋,有了自己的思想后,又到处宣扬什么女权主义。

父皇又全是一个父权主义的受益者,他肯定会维护父权,而抵制像我这样的人。

用我一个这样的女权主义者给父权主义受益者做磨刀石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一切的变故发生在我母亲登基后。

母亲是一点点把父皇架空的,其实一直有参政,也一直有心培养我。

母亲登基后,我的二哥自然是不可能死守着自己的太子之位。

他被母亲以养病之名,软禁在铅英阁。

母亲不像父皇,她很在意我的心思,她常说,“喜欢就干,不喜欢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父皇在的时候我很少打扮自己。

长安城中时兴的妆容,新上的衣裳,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口脂都不知道怎么涂。

母亲在这场权利之争里十拿九稳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我置办了全套的彩妆和长安城里最时髦的衣裳。

母亲说,“你可以不打扮,但不能没有。”

我知道母亲很爱我,我也知道我自己多少有点恃宠若娇。

在这片大陆上有五个国家,他们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其实背地里都较着劲呢。

和齐玉接壤的燕图正在暗戳戳的想要一口吞并我们。

燕图实力强大,兵强马壮,人丁兴旺。相比齐玉,母亲刚登基,政权并不稳固。

如此。齐玉被燕图打得连连败退。

无奈齐玉只能派使者讲和。

没想到燕图竟然什么都不求,只要公主和亲。这就罢了,竟然点名要二公主官缥月我去?

积雪堆满了玉清宫。

我不常出门,下人们很少扫雪,我也喜欢看着雪自由的落。

母亲来到我的寝宫,宫人在前面扫,母亲在后面,边走边数落。

母亲坐在我床边,“缥月,你说一个‘不’字,我立马撕毁和书。”

齐玉和燕图国力悬殊,撕毁和书意味着宣战,等待齐玉的只有一个结果就是,灭国。

我问母亲,“娘,如今只有让公主和亲这一个方案?”

不言而喻。

齐玉并不富裕,割地赔款的解决方法并不适用。

“他们点名要你,可是娘舍不得你。”

母亲紧握着我的手,温热的泪滴在我的手背,“娘该怎么办?”

怎么办?

“娘,你想我去,还是大姐,又或是齐玉的其他女子?”

“只要不是你,谁都行。”

母亲看着我的眼睛,又握紧了我的手几分。

“我有个办法。”

母亲又伴着月光离开,我独自一人趴在窗台边。

今晚守夜的是暮山紫,她抱膝坐在一个小垫子上发呆。

这么多年,我从暮山紫口中一点一点了解这个世界的。

暮山紫是官缥月在边关战场上捡来的,那时的她甚至连官话都讲不清楚。是官缥月和几个文官一句一词的教出来的。

她说不清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官缥月担心她不会说话会出事,就把她带在身边,重新为她取了名字。

后来,暮山紫成了女官,就一直跟着官缥月做事。

“山紫,想什么呢?”

“殿下!”她被我吓到了,立马端正了坐姿,“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若是殿下去了燕国,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回来了。”

“是啊。”

雪早就停了。

我用手撑着脸颊,望着楼下红墙白雪,宫灯整齐排布,绿树掩映,阴影里垂下一架木秋千。

玉清宫和其他的宫殿很不一样,只说我所居住的阙月楼就有有三层,最高点是观景的绝佳地点。

西边是青翠峰峦的明山山脉,南边就是车水马龙的长安城。

哪怕是我睡觉的二层,也能将皇宫的红墙绿瓦一览无余。

“殿下你,讨厌燕国吗?”

她冷不丁的开口。

“讨厌?算不上吧。”

“您,不恨他们吗?”

“恨?”我看向她,“恨又有什么用呢?没必要。”

齐玉贫弱,内忧外患,这是不争的事实。

仇富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