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汽车客运站，小餐馆。
蒋荀拿着分镜头剧本，刚走近圆桌旁，一股浓烈的白酒味直冲鼻腔。
他看了眼桌上的酒瓶，不确定道：“趙老师，这是准备来真的啊？”
开机第一天的第一个镜头，主要还是为了磨合剧组，过程中推翻重来不可避免，真要来真的，怕是没一会儿，人就迷糊了。
“哈哈哈，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真听、真看、真感受！”
蒋荀嘴角抽了抽，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让他注意身体悠着点儿，便转身跟坐在对面的洪起文讲起戏来：
“拍摄的时候会有一个灌酒的动作，您做好心理准备，咱争取一次过。”
“好！”
两人这边讲着戏，趙苯山就在旁边乐呵呵的看着，等蒋荀话说完，才呵呵笑道：
“蒋导不嘱咐我点儿？”
“......”
你还真是个老顽童。
蒋荀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一本正经：
“...您注意点量。”
“哈哈，放心吧，我这酒量，喝个一两斤不算什么！”
“......《落叶归根》第一幕，第一场，三、二、一、Action！”
啪——
场记打板。
迅速撤离。
《落叶归根》大部分都是外景，餐馆灌酒算是为数不多的几场室内戏。
这种受环境影响小，光线要求也没那么苛刻的戏份，用作开机的第一场戏再适合不过。
不只是演员之间需要磨合，蒋荀和剧组其他人之间也需要磨合，这前一两遍不是这个环节出现问题，就是那个环节有些偏差。
倒也不是水平不行，只能说是还没摸清导演的脉，想着还拿之前那一套来糊弄了事。
蒋荀自然不会如了他们的愿。
借口发作了几回，也算把几个装大尾巴狼的家伙震慑了一番。
眼见连喝数杯的趙苯山也没二话，剧组众人更是不敢多说什么。
如鹌鹑似的把头缩了回去。
“...再来一条。”
随着导演一句话，剧组整个动了起来，不多时，场景便恢复原状。
老赵再次紧闭双眼，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
“OK，过！”
导演话音落下，监视器画面就此定格，剧组人员瞬间忙碌起来，蒋荀检查了一下拍摄内容，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正要起身离开，就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怨念满满盯着自己。
“怎么了，愣着干嘛？赶紧转场啊。”蒋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不喊卡？！你刚刚怎么不喊卡？！”
郭效广压低声量，语气里的抓狂意根本掩饰不掉。
“他把词都给改了！你看这句...这句...还有这句，他都没说！你怎么就能让他过了？！”
像是早有预料，蒋荀暗暗摇了摇头，语气带了些调侃，道：
“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剧本至上的拥护者？那你说说，抛开立场不谈，趙苯山老师这场演的怎么样？”
“...凑乎。”
“嚯！凑乎？那您这要求可真够高的。”
郭效广硬撑着。
“我知道他是百花奖影帝...”
早在1999年，趙苯山便凭借电影《男妇女主任》一举夺得第22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男演员奖、以及第5届电影华表奖最佳男演员两项大奖。
隔年与张一谋导演合作的《幸福时光》尽管历经褒贬，但仍旧一举入围柏林电影节参赛放映。
可以说，不论从哪方面来看...趙苯山都无疑是个天才。
见他满脸的纠结郁闷，蒋荀想了想：
“太过书面的对话对老赵这个人物来说并不合适。因为本质上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工人...他胆子再大，再有勇气千里背尸，他也只是一个农民工罢了。”
起身，将剧本丢给郭效广。
“想想你去衡阳采访李绍为的场景，他能说得出剧本里那么文邹邹的话么？......好了，赶紧撤，别让剧组其他人等太久。”
说罢，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就赶着去下一个拍摄点。
到了百汇商场凤翥街。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蒋荀被这架势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有没有人受伤？”
场务连忙摆手：“您放心！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家都好好的，就是现场有人认出苯山老师，大家伙听到消息后，都赶来看苯山老师的。”
听到解释后，蒋荀这才松了一口气。
“苯山老师那边有没有安排安保过去？还有，赶紧找几个人，维持一下现场秩序，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好的！我马上去！”
......
人群中。
两个春城日报的记者抱着相机，硬生生从外层挤出一条血路。
“李哥！李哥！趙苯山！真的是趙苯山啊！我爸、我爷、我们全家都特喜欢他！”
“......别说这些没用的，快点拍！咱这个月的奖金就靠今天了！”
年轻人一个激灵，连忙回过神来抓起相机，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疑惑道：“苯山老师怎么穿这样，这是拍戏呢吧？”
正往笔记本上记录关键内容的李哥翻了个白眼，“废话！不然是来体验生活的么？......瞧瞧那些设备，这剧组规模不小啊！”
俩人是在外出采访的回程路上，接到报社电话——有人在凤翥街闹市区看到了趙苯山！
得知消息后，李哥迅速调转车头，直奔事发地点，等到了地方，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小瞧趙苯山的国民度。
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直接刷新大伙儿对趙苯山国名度的认知。
另一边，蒋荀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有些歉意的把情况跟老爷子说了。
趙苯山倒不是很在意，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倒是你这衣服...怎么松垮成这样了？还有，你帽子呢？”
蒋荀只得苦笑一声。
“苯山老师...我这衣服也垮了，帽子也丢了，您就别拿我逗乐了。”
“哈哈哈哈！”趙苯山乐得直拍大腿。
俩人说话间，安保人员终于到达现场，迅速控制住现场即将失控的人群。
剧组也不敢耽搁，生怕聚集的时间一长，发生些什么，那可真是悔之晚矣。
三下五除二拍完老赵衣衫破烂啃食的镜头，当即收拾机器一溜烟撤离。
来得快，走得快。
尽管如此，当天有关于‘趙苯山新戏开机’的新闻还是登上各大新闻网站头条。
随后，一张《落叶归根》演员名单的释出，更是直接点燃网友好奇心——
这片子究竟是个什么片子，这导演又究竟是哪个导演？
竟能集结如此之多的明星大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