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军被铲除的消息,此刻便如同雪片般从金丘镇向着周围各地飞去。
斗志昂扬的镇民们马力全开,江然一声令下,马上就开始向着各处宣扬我军胜了的好消息。
每一个人类集镇,不管是城镇还是村落,都很快听说了玉石圣殿的大胜。
有些人为之兴奋和动容,觉得玉石圣殿为他们报了仇,毕竟食肉者王庭的镇压军刚刚才去各处杀人立威。
就算不是自己亲手复仇,光是听到仇人被斩杀的消息,都足够让他们兴奋好久。
但更多的人却对此抱有不置可否,警惕观望,甚至连打听都很慎重的态度。
对食肉者王庭,对食尸鬼的恐惧,仍然像是阴影般盘踞在他们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他们中也有不少家人亲友惨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战战兢兢,如同鹌鹑般顺着惯性恐惧食尸鬼。
习惯这种事最难改变,有时便需要一些足够巨大的推动力,来彻底颠覆他们惯有的认知。
这时候,就轮到公爵近卫登场了。
“你居然真救下了。”修道院废墟,洁瑞瞅着面前的玩意,身体微微后仰,“骑士儿,神乎其技啊。”
“哼。”珐蕾坦昂首挺胸,洁瑞真挚的惊讶和赞叹让她非常受用,“这可是陛下的命令。”
曾经不可一世的公爵近卫,此刻就像是一只壁炉里的烧鸭,无助而绝望地挂在钩子上。
为了避免反抗或挣脱,它的手脚都被折断,而颈部那曾经致命的伤口,也得到了妥善的处置。
唔,如果先用线用力缝起来,然后用火来回烧上好几遍,最后抹上一层草木灰,也算妥善处置的话。
说实话,看到这幅模样的公爵近卫,江然第一反应不是称赞珐蕾坦,而是赞扬面前的食尸鬼。
“你居然还能活着,真是了不起的生命力,怪不得你能当近卫呢。”
“呜……嗷……呜……”
面对江然的围观,公爵近卫想要怒吼,但它的嘴已被封上,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
最终,它放弃了,缓缓闭上双眼,流下一滴痛苦的眼泪。
这便是落难的英雄泪!
大概吧,反正江然不这么觉得,事实上他当场就被逗乐了。
“嗷嗷叫着杀人的时候你不哭,吭哧吭哧吃人的时候也不哭,这时候倒是哭出来了?”
江然慢悠悠在挂着的公爵近卫身旁坐下,抬手用力拍拍它的大臂,两东西就跟好朋友似的。
“先别哭,不用那么着急,等会有你哭的呢。”
当刚刚听到这句话时,公爵近卫还没太理解,但很快它便理解了,然后开始憎恨自己远超下级食尸鬼的智能。
因为它被装上了一辆车的车顶,接着开始被江然和玉石圣殿的士兵带着,开始了全地区的巡游。
每到一个城镇,玉石圣殿就把车驶进去,江然登上布置好的演讲台,开始宣扬他们此次的酣畅大胜。
对于这些非亲历者来说,他讲了什么不重要,但挂在那里的公爵近卫,很重要。
江然长篇大论讲一天,可能都不如镇里小孩朝公爵近卫扔出去的一颗石子。
而被放在另一辆马车上,那整齐排列的食尸鬼脑袋,就更让这盛事带上一股别样的趣味。
反正在走过几个集镇后,玉石圣殿就开始设立小摊贩,邀请镇民们用石子来砸这些食尸鬼脑袋了。
当然,接收的等价替代物依然是此前发出去的骨片,江然还在努力推行他的货币体系。
这趟巡游简直就是传檄而定——公爵近卫就是那个檄,活的,会呜呜叫的那种。
有这么一个鲜活的例子,让江然每巡游到一个地方,就能迅速得到该地男女老少的支持。
希望能够得到玉石圣殿庇护,不再遭受食尸鬼折磨和杀害,更不用因为尸体不足,就主动送家人去死。
而玉石圣殿,自然是通通笑纳,大口吃地。
不如说,让名医珐蕾坦战地抢救重伤员公爵近卫,就是希望能得到这种效果。
于是在这浪潮之下,一个又一个的集镇归入了玉石圣殿的旗下。
随着镇压军的覆灭,趁着这敌人力量的真空期,江然正在大步行进。
曾经在食肉者王庭统治下战战兢兢,四分五裂的人类社会,正被他重新捏合起来。
整个地区再次连成一片!
而就在这趟巡游将要结束时,公爵近卫也终于抵达了它生命的终点。
它最开始觉得自己能够撑下去,甚至可以撑到公爵大人再派遣援军过来,得到解救。
但后来它变放弃了,变得开始渴求死亡,只是不断努力着想要给自己一个痛快的速死。
而再后来,它则是已经连求死的念头都没有了,或者也可以说它已经彻底的死了。
作为彻底的败者,它便被江然无情地压榨,利用,夺去了最后一点价值。
当身体彻底不堪重负,意识也明确理解到自己将死掉的时候,公爵近卫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解脱了。
不过能把食尸鬼利用到这种程度……
反正在玉石圣殿内部,已经有人开始偷偷管江然叫食尸鬼牧人了。
而且还有奇怪的传闻风起,说他准备在未来建一个食尸鬼牧场,给食尸鬼挤奶,训练它们给人干活之类的。
……话说回来,食尸鬼这玩意产奶吗?它们不是直接从尸骨堆里面长出来的吗?
江然当然不清楚这个奇妙的生理学问题,他也不在乎。
在结束了自己那一口气扩地百里的巡游,和他已经开始产生感情的公爵近卫分别后,他就回到了金丘镇。
他并没有因为这小小的胜利而得意忘形,恰恰相反,他很清楚接下来才是艰难的时刻。
玉石圣殿已经成了气候,接下来公爵派来的,恐怕就不会再只是一小股镇压军。
而珐蕾坦预判的缓冲时间,也已经接近尾声,食肉者王庭的至高王恐怕也要有所动作。
他能够听到天边传来吼叫声,其中混杂着隆隆作响的战鼓。
新的战争正在迫近,但在那之前,他首先得解决自家内部窜出来的新火苗。
“什么叫做……”
他看着面前昂着脑袋,面色冰冷的阿丽娜,身体微微后仰,有点跟不太上对方的思路。
“……你又被篡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