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灯河

何美珍的双手在颤抖。

疗养院的窗帘被风吹起,像一片苍白的鬼影。她坐在轮椅上,全身的皮肤像一张被反复缝补的旧毯子,植皮的边缘泛着蜡质的光。窗外的雨终于停了,白河的水位涨得很高,几乎要漫过堤岸。

秦野把那截烧焦的电线放在她膝头,电线蜷曲着,像一条僵死的蛇。

“妈,当年你知道,对不对?“

何美珍的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声响。她缓慢地抬起手,指向自己无法闭合的左眼——那是火灾时被化学烟雾灼伤的,眼睑像破掉的纱窗,永远漏着风。

“陈正......“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他让我签过字......说换了新保险......“

秦野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母亲加班回来时身上带着酒气,他以为那是厂里应酬,现在才明白是签字画押后被灌下的封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