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归来，一人拒千军（二）

城墙上，皇陵卫的士兵们个个瞠目结舌，所有人心底都炸开了同样的两个字：“卧槽！”

秦朗对面，刘炎的面容如同打翻的调色盘般一阵青一阵白。

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真灵境二级的龚千户被真灵境一级的秦朗一剑腰斩？这简直比说书人口中最荒诞的演义还要离奇。

直到钱守之布满老茧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臂铠，那句带着颤音的“如之奈何？”，才将刘炎从恍惚中惊醒。

他猛然惊觉，却发现自己右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住剑柄，手心沁出细密的冷汗，将剑柄覆上一层水膜。

秦朗靴尖一挑，那具尚在抽搐的半截残躯便如破布般翻滚着滑出丈余。

他踏着满地蜿蜒的血河前行，靴子每次抬起都在黏稠的血浆中扯出蛛网般的粘稠血丝。

那“嗒、嗒”的脚步声在此刻死寂的战场上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是直接踏在淮州府卫们狂跳的太阳穴上。

最终，秦朗在距离刘炎十丈处站定，这个距离恰好是弓箭手最致命的射程边缘。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双映着烈阳的眼睛却冷得像淬了冰：

“将军，现在能放了我的人了吗？”

刘炎的面皮瞬间涨成猪肝色，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位淮州府卫指挥使十年来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城墙上那些看戏般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都在灼烧着他最后的理智。

“好！好得很！”他突然狞笑起来，镶着金丝的护腕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

随着“锵”的一声，腰间佩剑出鞘三寸，剑身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蒋临海！戚猛！”

这两个名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给本将——活剐了这个狂徒！”

军阵中骤然炸开两声暴喝，只见左右两翼铁骑同时跃出。

两匹战马四蹄翻飞，碗口大的铁蹄将坚实的土地踏出八朵深坑，裹挟着腥风直扑阵前。

那枪剑破空的尖啸声，已先一步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彭有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城墙上炸开，他铁青着脸，拳头重重砸在箭垛上：

“你们这群狗槽的！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这一声怒吼仿佛点燃了火药桶，数百名皇陵卫顿时沸腾起来。

“轰！“

一道寒芒如闪电般划破长空，精钢箭簇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尚未消散，碗口粗的旗杆已在巨响中拦腰折断。

木质纤维爆裂的脆响声中，那面绣着“秦”字的大纛轰然坠落，激起丈余高的尘浪。

城垛后的皇陵卫们齐刷刷矮了半截，方才还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戛然而止。

数百双眼睛微微露出城垛，死死盯着战场中的三人。

“聒噪。”

刘炎缓缓松开弓弦，鹿筋弦线仍在微微震颤。

他狭长的眼眸眯成两道细缝，目光牢牢锁定那两员正向秦朗疾驰的骁将。

龚千户暴毙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淮州卫中蔓延。

士兵们交头接耳，目光却死死盯着策马冲向秦朗的两位千户，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龚疯子竟被那乞丐一剑毙命！蒋大人和戚大人他们会不会......”

“放屁！”旁边老兵狠狠啐了一口，“蒋千户的真灵境三级，戚千户的四级，况且他们所学功法，哪个不是将门秘传？龚千户那套卫所功法花架子也配相提并论？”

被训的士兵缩了缩脖子，突然瞪大眼睛：“那乞丐怎么不动了？”

“动？”领头的百户狞笑着按紧刀柄，

“两条腿的畜生能跑过四条腿的战马？等着看吧——”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三息之内，那颗脑袋就得在地上打滚！”

蒋千户的寒铁长枪骤然刺出，枪尖凝聚着刺骨寒气，

戚千户的玄铁双股剑横扫而过，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嘶鸣。

两件兵器一前一后，直取秦朗咽喉要害——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秦朗身形微沉，双足猛然发力。

只见他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在枪剑即将及身的瞬间骤然拔高。

两位千户只觉眼前一花，目标已然消失，唯余枪剑相击迸出的点点火星，在阳光下格外刺目。

刹那间，蒋、戚两位千户只觉头顶传来千钧之力。

秦朗竟如苍鹰搏兔般凌空而下，左足踏在蒋千户的鎏金盔顶，右足踩着戚千户的玄铁兜鍪。

两人脖颈猛然一沉，头颅就这么被秦朗踩在了脚下。

两位千户眼神交汇，正欲分向两侧疾退，却骇然发现双肩如负山岳。

秦朗踏在头顶的双足竟似生了根，将二人身形牢牢钉在原地。

他们浑身筋肉暴起，铠甲下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可任凭如何发力，竟连半寸都挪移不得，仿佛那道身影的重量已化作万丈高山倾压而下。

两位千户被逼无奈，只得咬牙挥动兵刃向上刺去。

就在枪尖剑芒即将触及秦朗衣袂之际，却见他足尖在二人头盔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陀螺般凌空旋身。

翻飞间，秦朗右腿划出一道凌厉弧线，正中戚千户持剑的腕骨，那双玄铁锻造的宝剑顿时脱手飞出。

同时双手如蛟龙探海，精准扣住蒋千户的枪杆，借势一拧一拽，那杆百炼寒铁枪便已易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戚千户已被一股巨力从马背上掀翻，重重摔落地面，秦朗顺势骑上战马。

「御兽（一级），熟练度增加十，进度：十/百」

与此同时，那杆夺来的长枪已然抵在蒋千户咽喉要害，冰冷的枪尖紧贴肌肤，只需轻轻一送便能取人性命。

“等一下——！”

刘炎看到此景目眦欲裂，脖颈间青筋暴起，连忙出声喊道。

可这声嘶吼终究迟了半步——

秦朗如若未闻，枪尖翻转间寒芒乍现，蒋千户的头颅凌空飞起。

同时左手五指微张，森白寒气喷薄而出，将戚千户冻成冰坨。

战马嘶鸣声中，秦朗挽缰回身，银枪轻叩冰面。

“咔”一声脆响，冰坨瞬间带着戚千户碎裂成无数冰渣，竟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阳光穿透冰雾，折射出七彩光晕，竟将这血腥场面衬得恍若幻境。

“咕咚——”

喧嚣骤然凝固，数万将士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连旌旗都停止了翻卷。

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在城上城下中暗涌，分明细微至极，却教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