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斜敲着朱雀街的青瓦，林夜蜷缩在酒肆屋檐下，手指摩挲着衣襟暗袋里的铜钥匙。隔壁醉鬼正用筷子敲打酒碗，吟着跑调的《侠客行》，碗底浮动的荧光代码映得他脸庞忽明忽暗。
“你这书生怕是连《论语》都背不全。“
粗粝的声音从头顶砸下，老K拎着酒葫芦倚在门框上，腰间玉佩亮起一串墨绿色数据流。他扯开林夜的粗布衣领，指尖蘸着酒液在他锁骨画符，“朱雀街第三块地砖下埋着前朝状元的残卷，亥时三刻巡逻队换岗有二十七秒空档——“
“太慢了。“
林夜拍开他的手，屋檐雨水顺着脖颈滑进衣襟。远处科举院的青铜门正在闭合，活字印刷模块拼成的主考官正在诵读《千字文》，每个字落地都化作金锁缠住考生脚踝。
老K突然拽过他手腕，酒葫芦在掌心裂成万千荧光碎屑。
“青龙会的探子混在考生里，“他蘸着酒液在林夜掌心写下一串乱码，“看到穿云纹靴的就泼墨——那纹路是数据吞噬器的伪装。“
林夜感觉锁骨发烫，老K画的符咒渗入皮肤形成暗金色墨痕。街对面卖糖人的小贩突然转头，瞳孔里闪过齿轮转动的寒光。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机关店小二端着茶盘逼近，指关节弹出三寸钢针。林夜抄起摊贩的毛笔甩出墨滴，钢针遇墨瞬间锈蚀成灰。
“跑！“
老K踹翻茶案，滚烫的茶水在空中凝成数据屏障。林夜撞开人群冲向科举院，背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主考官的眼眶里《论语》篇章正在倒流，他举起朱砂笔点向林夜眉心。
“学生来迟！“
林夜高举带着墨痕的右手，科举院门楣垂下的数据锁链突然僵住。主考官笔尖悬停在他鼻尖三寸，活字模块组成的脸庞裂开诡异微笑：“丙字十七号，你的考卷浸过三遍晨露。“
青石案上砚台自动研磨，墨香里混着铁锈味。前排考生突然抽搐着仰倒，后颈钻出青龙纹样的数据蜈蚣。林夜攥紧袖中铜钥匙，看见穿云纹靴的影子从梁上掠过。
“第二题：何以解忧？“
主考官的声音带着电磁杂音，朱砂笔在宣纸上划出血色沟壑。穿云纹靴的考生猛地站起，袖口抖落的不是毛笔而是数据匕首。
林夜掀翻砚台，浓墨泼在对方衣摆的云纹上。吞噬器显形发出婴啼般的惨叫，化作黑龙虚影扑来。他抓起考卷拍向黑影，纸面“仁义礼智信“五个金字灼得龙鳞噼啪炸裂。
“作弊！“
主考官的头颅突然旋转一百八十度，后脑插着青龙会的数据线。整个考场开始坍缩，青石地砖翻涌成代码浪潮。林夜跃上横梁时瞥见丙字十七号考卷——那分明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黑龙在数据洪流中显形，獠牙咬向他的左肩。林夜并指划破掌心墨痕，血珠滴入龙眼化作两道封印。
“墨染千秋！“
嘶吼声从龙腹传来，青龙会杀手撕开虚影跳出。林夜抄起镇纸砸中他腕甲，青铜组件崩裂露出里面的逆熵者徽记。
老K的酒葫芦突然从梁上坠落，泼出的酒液凝成八个大字：
“状元卷在朱雀街第三——“
黑龙的咆哮吞没了后半句。林夜被气浪掀翻撞破雕花窗，碎木划破脸颊时尝到数据流的咸腥味。他在下坠中抓住飞檐斗拱，瞥见街角蓝衣少女赤足踏过积水，发间银河光带照亮了老K遗落的半块玉佩。
“公子接住！“
少女将《将进酒》残卷抛向空中，诗页化作白鹤托住他身形。林夜抓住鹤颈的刹那，科举院轰然炸开万千墨色鳞片，戴着青玉面具的白发人站在龙首，指尖缠绕的锁链拴着所有考生魂魄。
“李青霄！“
蓝衣少女的惊呼散在风里。林夜看见面具裂缝中露出的伤疤——那形状竟与老K玉佩的裂痕完全吻合。白鹤突然哀鸣着消散，他坠向深不见底的数据深渊，最后听见的是云纹靴踏碎瓦片的脆响。
墨色龙鳞如暴雨倾泻，掩去了朱雀街上第三块地砖的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