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混元大阵光罩流转,五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游弋,将整个怒涛岛牢牢护住。厚重如大地,坚韧似金刚,生生不息的气息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杀伐之气。五位岛主的身影在各自的山峰顶若隐若现,全力维持着这最后的屏障。大岛主怒涛尊者嘴角犹带血迹,眼神却充满了怨毒与决绝。
墨望渊立于半空,冰魄碎岳棍斜指下方流光溢彩的护罩,眼神锐利如刀。方才破去天影绝杀阵,虽显神威,但消耗亦是巨大,冰魄玄甲的光芒略有暗淡,呼吸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白气。然而,那不屈的战意却如熊熊烈火,在寒冰的躯壳内燃烧得更加炽烈。
“五行混元?哼,乌龟壳再硬,也挡不住本将军的破城锥!”他声如洪钟,震荡着刚刚平息些许的海面,“白熊军听令!冰魄破甲阵!”
“诺!”五万将士齐声应喝,声浪直冲云霄,压过了海浪的咆哮。经历过天影绝杀阵的短暂压制,白熊军的士气非但没有低落,反而在将军的无敌姿态下被彻底点燃。他们迅速变阵,不再是之前铺天盖地的冲击阵型,而是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锥形。
最前方的精锐重甲士,将手中巨大的玄冰重盾深深插入脚下凝结的冰面,盾牌上符文亮起,寒气汇聚成一面更加凝实、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大冰晶盾墙。其后数排将士,长枪如林,枪尖全部指向锥尖方向,森冷的枪芒汇聚成一点刺目的寒星。中后方的将士则全力催动玄力,通过玄冰甲胄的共鸣,将磅礴的冰魄玄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前方的盾墙与枪阵之中。
整个军阵,仿佛化作了一支由万年玄冰打造的巨型破城锥!锥尖处,空间都因极致的寒意而微微扭曲,散发出冻结万物的恐怖气息。
“给我——破!”墨望渊身先士卒,他不再凌空,而是稳稳落于锥形阵的最尖端,冰魄碎岳棍高举过头,棍身发出刺耳的嗡鸣,仿佛承受不住那沛然莫御的力量。随着他一声怒吼,巨大的冰锥军阵开始缓缓加速,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悍然撞向那五色流转的五行混元大阵!
轰——!!!!
这一次的碰撞,比之前破九曲玄水阵时更加惊天动地!没有能量四溢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被强行撕裂的摩擦与破碎声!
冰晶盾墙与五行光罩剧烈地挤压、摩擦!五色符文疯狂闪烁,试图消解那无匹的冲击力与冻结万物的法则。巨大的光罩向内剧烈凹陷,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位岛主在山峰顶上齐齐喷血,身形摇摇欲坠,他们脚下的阵基岩石寸寸龟裂。
“顶住!顶住啊!”怒涛尊者目眦欲裂,嘶声咆哮,双手死死按在阵盘之上,精血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融入阵法。其他四位岛主亦是状若疯魔,拼命压榨着自身的本源。
然而,墨望渊与五万白熊军凝聚的破城锥,其力量太过集中,太过霸道!那一点寒星般的锥尖,蕴含着墨望渊苦修的“碎岳真意”与五万将士同仇敌忾的磅礴玄力!五行混元阵的生生不息,在绝对的点爆发力面前,流转的速度被强行打断!
咔嚓!咔嚓嚓——!
令人绝望的碎裂声清晰响起。五行光罩上,以锥尖撞击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瞬间遍布了整个光罩!五色光芒急剧黯淡,流转的符文如同断线的珍珠般崩散。
“不——!!!”怒涛尊者发出绝望的哀嚎。
轰隆——!!!
如同琉璃破碎,又似天穹倾塌!厚达百丈的五行混元大阵,在冰魄破甲阵的持续冲击下,终于彻底崩解!无数五色碎片如同流星般四散飞溅,化作漫天光雨,随即被冰锥散发的寒气冻结、粉碎,化为虚无!
大阵破碎的狂暴能量反噬,让五位岛主如遭重锤,纷纷从峰顶栽落,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显然已无再战之力。
“杀!片甲不留!”墨望渊眼中寒芒爆射,冰魄碎岳棍向前一指。巨大的冰锥阵型瞬间散开,五万白熊军如同决堤的冰河洪流,带着冻结一切的杀意,汹涌澎湃地冲入失去了所有屏障的怒涛岛!
铁蹄践踏,冰刃挥舞!岛上的守军早已被连破两阵的威势吓破了胆,此刻面对如狼似虎的白熊军,更是毫无抵抗之力,瞬间被淹没在寒冰与钢铁的洪流之中,惨叫与兵刃入骨声交织成一片地狱的乐章。
然而,就在白熊军势如破竹,即将席卷全岛之际,异变再生!
“墨望渊!这是你逼我的!!”坠落在地、浑身浴血的怒涛尊者挣扎着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怨毒。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满诡异鳞纹的海螺号角,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吹响!
呜——呜——呜——!!!
低沉、苍凉、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并非在空气中传播,而是直接穿透了海水,如同无形的涟漪,急速扩散至怒涛岛周围深邃的海底!
紧接着,另外四位重伤的岛主也各自取出了类似的号角,不顾伤势,拼命吹响!五种不同音调、却同样蕴含诡异力量的号角声汇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悸动的召唤之音。
“不好!是唤妖螺!他们要召唤海底妖兽!”副将墨青脸色剧变,大声示警。
墨望渊眉头紧锁,他感受到脚下的岛屿在震动,周围的海水在沸腾!一股股庞大、混乱、充满原始暴虐气息的生命波动,正从深海之中被强行唤醒,朝着怒涛岛疯狂涌来!
哗啦——!轰隆——!!!
岛屿四周的海面,猛地炸开无数巨大的水柱!无数形态狰狞、体形庞大的海妖破水而出!
有身披厚重骨甲、挥舞着攻城锤般巨钳的深海巨蟹;有长达数十丈、浑身覆盖着滑腻鳞片、长满獠牙利齿的深渊巨鳗;有如同移动小山、皮肤如同礁石般粗糙、喷吐着剧毒酸液的巨型海蜥;更有成群结队、速度快如闪电、长着剃刀般鳍翼的嗜血狂鲨……它们双目赤红,显然被那诡异的号角声彻底激发了凶性,带着毁灭一切的欲望,如同黑色的潮汐,疯狂地扑向正在岛上冲杀的白熊军!
一时间,怒涛岛仿佛化作了远古的斗兽场!冰魄玄甲的幽蓝寒光,与海妖身上湿滑粘腻的暗色鳞甲、狰狞的獠牙利爪交织碰撞!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声、妖兽的嘶吼咆哮声、将士的怒吼与惨叫、冰晶冻结与酸液腐蚀的滋滋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构成了一曲无比惨烈的战争交响曲!
白熊军虽勇,个体战力远超普通海妖,但妖兽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源源不断地从海中涌出,悍不畏死!巨力白熊的利爪拍碎巨蟹的甲壳,下一刻可能就被巨鳗缠绕拖入深海;冰魄长枪刺穿狂鲨的头颅,侧面立刻有海蜥喷吐的毒液覆盖而来,腐蚀着玄冰甲胄;将士们结成战阵,冰墙不断竖起,却又被前仆后继的妖兽用蛮力撞碎!
战场瞬间陷入了胶着而血腥的绞肉机状态!冰蓝色的军阵如同怒海狂涛中的礁石,被一波波黑色、褐色、暗绿色的妖兽浪潮反复冲击、拍打,每一次冲击都带走无数生命,留下刺目的猩红,迅速又被冻结成诡异的血冰。
就在怒涛岛化作炼狱战场的同时,远离战场的幽深海域上空,空间泛起细微的涟漪。十二道狼狈不堪的黑影踉跄着浮现,正是暗影楼的第七修罗及其麾下使者。他们个个气息萎靡,黑袍破损,身上覆盖着尚未完全化去的黑色冰晶,面具下不断有鲜血渗出,显然是遭受了墨望渊那“冰河世纪”的重创。
第七修罗,那紫面男子,伤势最重。他胸前的黑袍被撕裂,露出里面一件闪烁着幽光的软甲,软甲上布满了裂痕,显然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但反震之力依旧让他五脏移位。他强行压制着翻腾的气血,紫色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惊悸、怨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大人……我们……”一名黑袍使者声音嘶哑,带着后怕。
“闭嘴!”第七修罗厉声打断,声音因伤势而更加嘶哑难听,“立刻……回总坛!”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墨望渊展现出的恐怖实力让他心胆俱寒,更怕对方解决了怒涛岛后会腾出手来追杀他们。
十二人不敢怠慢,强提最后一口玄气,化作十二道暗淡的黑色流光,撕裂空间,朝着远离西海的方向,以一种近乎逃命的姿态,极速遁去。
暗影楼总坛,并非位于任何已知的繁华城池或险峻山岳,而是隐藏在一片终年被浓郁灰雾笼罩、空间结构极不稳定的“幽影之域”深处。这里光线扭曲,建筑如同鬼影般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寂静得可怕,只有偶尔掠过的空间裂缝发出细微的嘶鸣。
第七修罗一行人跌跌撞撞地穿过层层空间禁制,终于抵达总坛核心——一座由巨大、不知名生物的漆黑骸骨构筑而成的大殿。
殿内空旷幽深,只有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深邃暗影,那便是暗影楼主的意志化身。
“楼主!”第七修罗强撑着伤势,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其余十二使者也纷纷跪伏在地,噤若寒蝉。
那团深邃暗影缓缓波动,一个冰冷、漠然、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心底响起:
“第七修罗!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本楼主的命令,你竟敢私下和圣殿合作?!”楼主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充满了暴怒与杀意。那团暗影剧烈翻滚,整个骸骨大殿都开始震动,空间裂缝在周围嘶嘶作响,仿佛承受不住楼主的怒火。
第七修罗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在楼主绝对的力量和洞察面前,任何狡辩都是徒劳。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嘶吼道:“是!是圣殿又如何?!天华皇朝气数已尽!圣殿才是未来的主宰!他们许诺我…………”
“住口!”楼主厉喝打断,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竟然敢擅作主张,与圣殿合作,将本楼卷入天华与圣殿的漩涡……罪无可赦!”
楼主的声音冰冷地宣判:“今日,便以你之血,祭我暗影铁律!”
话音未落,那团深邃暗影猛地扩张,瞬间将还在嘶吼挣扎的第七修罗完全吞噬!
“不——!!!”第七修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惨叫。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那深邃的暗影只是无声地蠕动、收缩了一下。当暗影再次散开时,原地已空无一物。第七修罗,连同他那件破损的紫色面具,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连一丝气息、一点尘埃都未曾留下,被那纯粹的暗影法则彻底湮灭、归墟!
整个骸骨大殿死一般寂静。跪伏在地的十二名使者,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冷汗浸透了他们的黑袍,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们的心脏。楼主展现出的手段,比墨望渊的冰封更让他们感到彻骨的寒意。
楼主那团深邃暗影缓缓恢复了平静,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利刃刮过所有人的灵魂:
“传令:今日之事,列为绝密。第七修罗背叛组织,已被处决,其罪责,止于其身。暗影楼,永不介入天华皇朝与圣殿之争!”
“即刻起,召回所有与怒涛岛、白熊军相关任务人员。封锁幽影之域,加强戒备。”
“尔等,”楼主的声音顿了顿,那无形的压力再次笼罩十二使者,“任务失败,本应严惩。念在受其蒙蔽,且身负重伤,暂记大过。即刻前往‘影蚀渊’受罚三月,以儆效尤!”
“谢楼主不杀之恩!”十二使者如蒙大赦,声音颤抖着叩首,心中却无半分庆幸,只有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对那“影蚀渊”的深深忌惮。
他们不敢有丝毫停留,强忍着伤势和恐惧,迅速化作黑影,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死寂的大殿。
空旷的骸骨大殿中,只剩下那团深邃的暗影悬浮着。他缓缓波动,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注视着遥远的西海方向。良久,一个冰冷到极致的低语,仿佛从亘古的阴影中渗出:
“圣殿……你们的手,伸得太长了。这笔账……暗影楼,记下了。”
大殿彻底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永恒的幽暗在无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