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峪摔碎茶盏,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唯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死寂中回荡。所有人都屏气敛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这位已然被怒火点燃的大周官家。
曾巩突然出列:“好教官家知晓,因着上次灾年,如今陕西常平仓现存粮不足八万石,开仓放赈是完全不得够的。“
吕浩轩紧跟着道:“臣请调河南卫所军押粮,凡哄抢官仓者——立斩!“
“河南卫所军也没多少余粮,相公调了他们的粮,他们又吃什么!”
一名武官出列反驳。
柴峪颇为痛苦的捏了捏鼻梁。
薛怀文见此情景,深吸一口气,稳步上前,“臣有妄言。”
柴峪见薛怀文忽的出列,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挥手止住吕浩轩,曾巩及那武官三人的争吵。
对着薛怀文道:“讲来。”
“渭北流民青壮逾万,与其任其啸聚山林,不如募作新军。“
“臣以为,可借此机会在受灾之地招募新兵,组建一支步卒,人数五千即可。”
吕浩轩的冷笑惊飞了梁上宿燕:“薛长史怕是没挨过饿?饿红了眼的流民扛得动枪?“
“招募五千之兵,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粮有,朝廷可向南方士绅压价购买,也可向商贾,到时无非是出银多银少的问题。”
“但官家,火器需得是密中之密的事情,趁着他们失了家园,饿的发昏时招兵,又是给钱,又是给粮给衣,给屋。”
“他们岂能不忠心耿耿?”
曾巩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思索:“薛将军所言,倒也有些道理。只是,这些百姓毫无军事基础,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曾相公不必担忧。”薛怀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初期,我们只训练他们基本的方阵和行走,让他们熟悉军队纪律和集体行动。待火器成熟,再进行针对性的训练,定能让他们成为一支劲旅。”
林启宏忽然开口,“只是这新军该归兵部还是工部?“
薛怀文微微一笑,看着柴峪朗声道:
“这支新军,既不归工部也不归兵部,他直属官家,由官家直权领导。”
“归殿前司指挥?”
“不,”薛怀文否定林启宏的疑问,“是直接归官家指挥。”
柴峪闻言眼前一亮。
殿中忽的响起一些骚动,但没过多少,便被诸臣自己压了下去。
“即日起于华州设镇灾新军,募十六至四十岁流民五千,归...“他目光扫过薛怀文低垂的脖颈,“统一事由薛长史操办。”
“这,官家,是否再增设一二副使,全权这实在是……实在是……”
吕浩轩想说这实在是权力太大了,无人制衡,怕其中有贪赃枉法纵横。
但又想到如今柴峪对薛怀文是信任的不得了,自己说了这话怕是会引起柴峪不满以及薛怀文的仇视。
所以这会儿只能支支吾吾的不停。
柴峪知道吕浩轩想说什么,但薛怀文都能将自己庄上所有的收成金。
全部搭进北上的商队里,值此一点,他就能彻底信他用他。
“相公不必多虑,朕既用之,胸中自有衡量。”
柴峪高深莫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