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楼梯，几个人很快便上到六层。
这时候正好是大家的工作时间，一上来，大家就感觉到这里是一派空寂。
扫视一下周围的环境，整层结构和下面几层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寂静中，隐隐有些食物的味道飘在空中。
李佑民下意识的轻吸一下鼻子，马上好笑的停下，开始挨个房间感知。
没人、没人……没人，整层十多二十间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按捺下心里的沮丧，他们向楼下走去。
刚走几步，下层传来一阵喧嚣的脚步声，李佑民脚下一顿，感知到下一层的楼梯那里，有四、五个人才上到五层。
身后的王师傅和赵飞虎，这时也听到下面的动静，又见李佑民站着不动，两人马上做出不同的动作。
老王跨前两步，抢身到李佑民前面，小赵已经先一步靠近楼梯扶手，侧身向下，观察那几人的动向。
过了片刻，耳中听声音，他们好像转入走廊，似乎就要进到某间办公室里面。
三个人听到声音远去，也不觉得放松警惕。
咚咚咚咚，突兀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响起，赵飞虎立刻向下一扫，看见有个人在拼命的向上奔跑，乃至他每次的跨步，都要迈过两级台阶。
这人的手也没有闲着，而是要抓住楼梯栏杆，在跨步的同时，用力拉着自己的身体向上，好能节省哪怕一点点的时间，让自己能更快一点的上楼。
手脚并用，这人跑得飞快，李佑民好奇的探头观望时，他已经上到五层，一闪身，人已经蹦进走廊。
李佑民的感知迅速锁定住他，只见他直奔刚上楼的那几个人，嘴里大叫道：“老师，请等等……”
在这时候，那几个人面前的房门刚被推开，一只脚刚迈进去的井上日昭，马上退出来，面对着来人。
后来者奔到近前，弯下腰先狠狠的呼吸几下，等气息稍微平稳，马上凑向前小声报告。
声音太低，李佑民没法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看这情况，他也微微皱眉。
刚才几个人上楼时，他就发现，井上日昭就混在其中，他人站在楼梯上不动，其实是在感知这帮人的动向。
等他们开门时，李佑民又在考虑该怎么动手。
可就在这时，后面这人快速插入，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要向井上日昭汇报。
井上日昭听完这人的报告，错愕的呆立着没有说话，边上几个那随从，应该是听到些消息，同时也显得有些紧张，马上开始四下张望。
很快的，井上日昭咚的一下，用手杖向地上猛的一顿，口里急促低喝着发令。
身边几人齐声应答，马上警惕的包围住井上日昭，走廊上像是突然出现个人肉编织的大肉团，呼噜噜的顺着楼梯就滚下去。
怎么回事？三个楼梯上的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佑民头一摆，赶紧追着那个肉团下楼。
大肉团滚得相当快，他们也不好追的太过明目张胆，等着追出楼外，前面那些人的车都跑远了。
急忙上车，李佑民指着感知里的大概方向，转来转去的，没多一会儿，已经彻底跟丢了。
‘莫不成，是叶普格尼那边出事了……’
突然升起个念头，让他身上一凛，急忙吩咐：“去叶普格尼那边，快……”
听到他语气着急，小赵马上加速，赶紧向那边转去。
“队长，怎么了？”
老王觉得突然，忍不住问他。
“这伙人的行动异常，原因不明，我担心会不会是叶普格尼那边有事。”
话音刚落，身下汽车猛的一个加速，这该死的推背感，明显是小赵听到他的猜测，也更加着急了。
车子一路急驶，很快来到目标商人的店前。
可汽车停下以后，车上的三人都有些傻眼，这时才发现，他们到这里什么用都没有，因为不知道这里的商人的去向。
情报只说今天会对这商人动手，可商人会到哪儿去，他们三个哪里知道？
不知道商人的去向，自然就不知道叶普格尼他们的去向。
果然，进店打听一下，只知道老板已经离开，具体去向，却不得而知。
无奈，李佑民有些不甘心，只是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办法。
…………
“你的本名是什么？”
“我不知道，人们都叫我小老鼠。”
面前的孩子非常瘦削，个子却不低，几乎和有些成年人的身高一样，李佑民目测有将近一米六。
这孩子说自己有16岁，看他不自觉躲避的目光，可能他自己都不能确定。
“你对自己的父母，还有印象吗？”
“不，我从小独自在街道上长大，从来没有人愿意做我的父母。”
1917年，十月革命爆发，大批白俄流浪到世界各地，这事情是魔都白俄人第一次快速增加的时期。
看他的年龄，可能在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出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就失去父母流浪街头。
这样的孩子，在他想办孤儿院以后，才发现在街头实在是太多了。
看着小老鼠，他认真发问：“听你话的孩子有多少？都是哪些国家的?”
小老鼠伸出双手，在李佑民的眼前翻了一次，说：“有二十多个，”他停了一下说，“这是上次面包房学徒帮我算的，现在可能又多了几个人。”
李佑民忍不住叹气，他看着小老鼠的眼睛问：“你们能吃饱饭吗？如果没饭吃的时候，可以找他俩，来这里吃。”
说着他指着叶普格尼兄弟，不管两人有些错愕的表情。
小老鼠身体微微向后退步，紧紧盯着他，见他没有动作才问：“有什么条件？这次的钱不能少……”
呵呵呵，叶普格尼兄弟看见这样，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李佑民面色严肃：“这次的钱不会少你的，”他看一眼那俩兄弟，叶普格尼掏出两块大洋，一扬手就扔过来。
小老鼠一直在盯着他的眼睛，见他望向旁边，正好看见叶普格尼抛出银元。
李佑民刚伸手要接，忽见眼前黑影一闪，定睛看去，小老鼠手拿两块银元，正在熟练的验证真伪。
三个大人愣愣盯着他，眼瞅着他手上的银元，倏然就平白消失不见了。
孩子抬起头，正对上三人直直的目光，他又后退一步，警惕的看一圈，对叶普格尼说：“我的，你答应过的。”
叶普格尼唯一错愕，马上表情变得既无奈又恼怒。
不等他开口说话，李佑民抢先说：“你们可以来这里吃饭，不过，是有条件的？”
叶普格尼兄弟面色不解，小老鼠却显得有些放松。
“每次来吃饭，要帮着干活，还要学习写字和算数，下次来如果忘记了，就没饭吃。”
李佑民的神情严肃又认真，边上的大人虽然觉着好笑，却都不敢出声。
挨个看着众人，片刻以后，小老鼠才轻轻点头。
“好吧，现在说说，你们今天跟踪那人的结果。”
直到这会儿，李佑民才第一次问任务情况，刚才叶普格尼兄弟想要汇报，却被他阻止了。
或许，他是想先听到第一手情报，毕竟这俩兄弟只是在后面车里坐着，一些细节，他们都看不到。
“我的手下认识那个店老板，今天他一出来，我们就跟着他，他进咖啡店的时候，我们一直在外面等着。”
“他进去不久，就跟着两个男的出来了，后来，他们三个一直朝闸北过去。”
“一直到出了租界地盘，他们才进到个小院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