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幽深的甬道中再度响起脚步声。
一名身着青衫的年轻修士缓步而来,他眉目清朗,腰间悬挂玉珏,步履间透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
他的动作极为谨慎,每踏出一步都要凝神细察,神识如潮水般向四周蔓延,连石壁上最细微的纹路都不放过。
忽然,他的脚步一顿,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前方石缝中,一株通体紫红的灵芝正散发着诱人灵光。
“血灵芝?”
青衫修士瞳孔微缩,一眼便认出了此株灵药的名称,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他下意识就要上前,却在抬脚的瞬间硬生生止住身形。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掐诀念咒,眉心处亮起一点灵光,神识如潮水般向四周蔓延。
岩壁的纹路、地面的碎石、甚至空气的流动,都在他识海中纤毫毕现。
半刻钟后,他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却仍未发现任何异常,但那双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去!”
随着一声轻喝,三张赤红符箓脱手而出。
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三团炽烈火球,呈品字形轰向石缝周围。
“轰——”
烈焰腾空而起,岩壁在高温炙烤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
热浪卷着焦灼气息扑面而来,待火光散去,原本青灰色的岩壁已变得焦黑,细小的碎石正“噼啪”坠落。
确认再三后,他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指尖的防御符箓不知何时已收起,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株血灵芝上。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迈步,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屏住呼吸,指尖凝聚出一缕灵力护罩,缓缓向血灵芝探去。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及灵药的刹那,异变突生!
“嗤——”
一道幽蓝寒光毫无征兆地从岩壁中暴射而出,三棱毒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他的灵力护罩。
他惊骇地瞪大双眼,尚未来得及反应,毒钻已精准刺入他的咽喉。
“呃……”
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青衫修士踉跄后退,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他颤抖着想要捏碎手中的保命符箓,却发现全身灵力正在急速溃散。
那毒钻上的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疯狂吞噬着他的精血。
“噗通!”
青衫修士重重跪倒在地,衣裳已被鲜血浸透。
他艰难地抬头,看见一个阴鸷的身影正从岩壁中缓缓剥离。
那修士狞笑着转动毒钻,将最后一丝生机彻底绞碎。
“又一个送死的,这回可跑不掉了吧!”修士舔了舔毒钻上的血迹,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这具肉身倒是新鲜,正好用来喂养我的血魂钻。”
他猛地抽出法器,青衫修士的身体软软倒下,瞳孔逐渐涣散,生机迅速流逝。
青衫修士死不瞑目,瞳孔之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如此谨慎行事,却依旧逃不过身死的命运。
………
与此同时。
陈默穿过一道狭窄的岩缝,眼前景象骤然开阔。
一条湍急的地下暗河奔涌而过,河面上氤氲着诡异的白雾。
水流撞击岩壁的轰鸣在洞窟中回荡,却掩盖不住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陈默目光一凝——岸边湿润的淤泥上,赫然印着半个清晰的脚印,边缘尚未完全干涸。
他身形一晃,瞬间隐入岩壁阴影,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
不多时,三个狼狈不堪的修士仓皇奔来。
为首之人腹部插着半截断剑,鲜血浸透了衣袍。
他们慌不择路地跃入河中,却在接触水面的刹那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清澈的河水竟如强酸般腐蚀血肉,转眼间就将三人化为白骨,沉入幽深的水底。
三人从出现到身死,不过呼吸之间,他们连自救都做不到。
陈默静立阴影之中,神识如蛛网般悄然铺展。
不多时,四名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便疾掠而至。
待看清那三名修士的惨状,为首的蓝袍青年脸色骤变,狠狠啐了一口:“晦气!”其余三人亦是面色阴沉,眼中怒火翻涌。
他们费尽心机设伏围猎,原想夺取这些散修的玉牌,如今却尽数沉入暗流汹涌的河底,一番谋划竟成泡影。
见竹篮打水一场空,几人纵然有所不甘,也只得拂袖离去。
陈默屏息凝神,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那四名世家子弟。
蓝袍青年腰间悬着的青玉令牌在幽暗中泛着微光,正是毗卢国第一修真世家“南宫”的标记——难怪行事如此狠辣。
暗河的水雾渐渐散去,四周重归寂静。
陈默确认四人已走远,这才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着岸边那半个脚印——脚印前端微深,显然逃遁之人当时身形踉跄。
他顺着脚印延伸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暗河上游一处被钟乳石遮掩的狭窄洞口。
洞内隐约有微弱灵气波动,若不细察,极易忽略。
“有意思……”陈默嘴角微扬。看来除了那三个倒霉鬼,还有漏网之鱼。
他身形如鬼魅般掠向洞口,指尖凝聚一缕真元,在身前布下防护。
洞内幽深曲折,岩壁上布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前行约莫百步,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约莫丈许方圆的天然石室呈现眼前。
石室中央,一名素衣女子正盘膝调息,肩头一道剑伤触目惊心,鲜血已将半边衣袖浸透。
听到脚步声,女子猛然睁眼,手中寒芒乍现。
待看清来人并非追兵,紧绷的身形才略微松懈,却仍保持着戒备姿态。
“道友也是来取玉牌的?”她声音沙哑,指尖的银针在昏暗石室中泛着冷光。
陈默并未答话,目光扫过女子腰间——那里悬着试炼玉牌。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左手紧攥着一株通体血红的灵芝,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隐隐流光。
“血髓芝?”陈默眉峰微挑,“难怪南宫家不惜追杀至此。”
女子闻言瞳孔骤缩,银针已脱手而出!
陈默侧身避过,针尖没入身后石壁,竟腐蚀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陈默眸光骤冷,杀意如霜。
“自寻死路。”
他声音低沉,周身气息陡然凌厉如刀。
既然对方先下杀手,便休怪他心狠手辣。
女子见状脸色煞白,强撑着想要后退,却因伤势过重踉跄倒地。
她颤抖的指尖还夹着三枚淬毒银针,却已无力掷出。
陈默缓步逼近,每一步都似踏在女子心尖。
洞内阴风骤起,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衬得那张冷峻面容愈发森寒。
“且…且慢!”女子强撑笑意,嘴角却因恐惧而微微抽搐,“这…这都是误会…”
话音未落,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陈默右掌已然泛起森然黑光,正是顶阶法器黑鸣短刃。
“晚了。”
一道凌厉刀气已破空而至。
刀气所过之处,岩壁上的青苔瞬间枯萎,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杀意。
女子仓促祭出的护体灵光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裂。
黑鸣刃幽光一闪,她只觉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正在白衣上缓缓晕开。
“你…”她张了张嘴,却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身形踉跄着撞上身后岩壁。
滑落时,在斑驳的石面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陈默负手而立,冷眼看着女子蜷缩在血泊中抽搐。
石室很快重归寂静,唯有暗河的水声隐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