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次却十分奇怪,她依然保持着清醒。她甚至能“看”到自己身处一间医院的病房,一间只有一张床的单人病房。病房里空荡荡的,没有其他病人,也没有熟悉的亲人和朋友陪伴在身边。
她无法睁开眼睛,去看一看这个真实的世界;无法动弹自己的身体,去感受一下生命的活力;更无法起身起身下床走动,去追寻那一丝属于自己的希望。
她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任由意识在黑暗与痛苦的边缘徘徊,而她的心,也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和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在这痛苦的深渊中挣扎多久,才能迎来那一丝真正的光明和解脱。
但是,就是这样的场景,她再一次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轻轻的,犹如风拂过门框一样。
和她在酒店房间里听到的一模一样,她无法睁开眼睛,却能感觉到病房的门前有人,忽然就有一种剧烈的恐惧。
这扇门无法打开,她不断告诉自己,打不开,打不开。
剧烈的恐惧中,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紧接着,有人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宋弦月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个人忽的就走到病床前。
她朦胧间看着这个人,惊讶的发现,这是一张熟悉的脸,
她,看到了肖言。
肖言是当年跟随宋九襄出入各种危险境地的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可惜的是,当年在沙漠中失踪,此后再也没有出现,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茫茫沙漠,荒无人烟,多半是……
宋母从未直言过他的结局,只是说了一句:他留在了自己最喜欢的地方。
肖言,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锐利的刀,瞬间划开了她尘封的记忆。
肖言是母亲宋九襄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曾经跟随母亲出入各种危险的考古现场。可就在几年前的一次沙漠探险中,肖言突然失踪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时,母亲派出了许多人去寻找,但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最后,母亲只是淡漠地说道:“他留在了自己最喜欢的地方。”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肖言,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她脑海中却不断地浮现出各种画面,她看到了自己小时候,肖言背着她在沙漠中行走,给她讲着各种有趣的故事;看到了肖言在考古现场,专注地研究着每一件文物;还看到了肖言在母亲面前,坚定地表达着自己的忠诚。可这些画面却像是被风吹散的沙子,怎么也抓不住。
就在她思绪纷乱的时候,突然,她感觉眉心处传来一阵刺痛。
她惊讶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梦境之中。肖言站在她的面前,眼神中满是无奈和痛苦。
宋弦月努力张了张嘴,想要询问肖言为什么会出现,可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肖言似乎感受到了宋弦月的疑惑,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抚摸着宋弦月的脸颊。那一刻,宋弦月感觉到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悲伤,仿佛肖言在用自己的生命向她传达着什么。
她死死盯着肖言的嘴巴,试图从他的唇形中读懂他的意思。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周围的环境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肖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宋弦月看着肖言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和痛苦。她想要喊住肖言,可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就在肖言消失即将在黑暗中的那一刻,宋弦月突然看到了他嘴唇的开合,虽然没有声音,但她却清楚地看到了几个字:“快离开这里。”
宋弦月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发现那里竟然多了一道淡淡的血迹。她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和不安,她知道,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她快速地穿好衣服,冲出了房间。
宋弦月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她找到了医护人员,迫不及待地询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肖言的事情。
护士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说这里从来没有人叫肖言,而且她被发现的时候,身边根本没有什么人。
宋弦月听到这话,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她知道,肖言的出现,或许只是一个幻觉,一个她内心深处最不愿意面对的幻觉。可就在她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道奇怪的印记,那印记呈现出一种古老的纹路,仿佛是某种神秘的符号。
她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冲动,她觉得这一切一定和肖言还有母亲有关。
宋弦月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各种猜测和假设,她猜测肖言或许还活着,而且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她也假设母亲或许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她甚至想到,自己或许也和肖言一样,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再次深度沉睡后,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到了肖言,和她说了一些话,她听不到声音,但是她觉得。那几句话是不是她潜意识里疏忽的信息。
她的潜意识,在用这种方式让她重新想起来。
清醒之后,她仔细回忆。
但是,那段记忆非常的模糊,她能想起来的,就是几个词语。
前人之因,后人之果。
这是她很早之前看到的一份笔记中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当时,后面有解释说,前人种的因,后人要承受果。
也就是说,他们的先辈所做的事,导致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换言之,这一天早就注定了。
而她现在做的事,在日后也会导致不同的处境。
人在这一刻的所作所为,既要解决之前所做事的后果,也要考虑未来,
前人有三,后人做四,都是一件事。
可是,这就是人生。
一连串纠结的因果,从来没有任何分别。
所以,他们要做的是改变那些无用的,一点一点开始,改变其实就是一个过程越要改变,就越要思考后果。
想着,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宋弦月缓缓睁开眼,洁白的病房映入眼帘,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感觉全身乏力,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又疲惫的梦。
目光扫过病房,她发现有些不同寻常——床头柜上摆着满满一篮水果,有鲜红的苹果、金黄的香蕉,还有紫莹莹的葡萄,旁边还放着一些生活用具,像是崭新的牙刷、牙膏和毛巾。
她皱了皱眉,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似乎是赵绥将她送进了医院,可此刻病房里却只有她一人。昨晚的混乱与惊慌还历历在目,她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才发现手机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充电。
她挣扎着起身,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几条未读消息映入眼帘。
赵绥的名字出现在消息列表最上方,她点开一看,是关于她身体状况的报告。
一开始宋知修跟她提及身体有故障,她还天真地以为是某个脏器出了问题,可赵绥发来的却是她脑部的片子。
脑电波图上有着巨大的波动,还有CT影像,下面标注着“脑部异常,大面积神经坏死”。宋弦月心头一紧,只感觉一阵眩晕,但她还是继续往下看。
报告中提到,医生建议她进行保守治疗,等那位著名的神经外科医生从国外回来后再做手术。
而在这之前,她必须不能过度用脑,保持轻松的生活状态,像一个无忧无虑的米虫一样,吃睡循环。
宋弦月苦涩地笑了笑,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她所经历的那些过往,无论是踏入险境去研究母亲留下的资料,还是在地下经历的种种磨难,似乎都在一步步将她推向如今这副病弱的模样。
她想起赵绥,那个在她昏迷时一直守在身边的人,可现在却不见踪影。
宋弦月心中满是疑惑,他明明来过,还细心地为她准备了水果和生活用具,可为什么又离开了呢?
她缓缓躺回床上,望着窗外那蔚蓝的天空,心中思绪翻涌。此刻的她,只能在病床上默默等待,等待赵绥的归来,等待命运给她的一线生机。
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会有这样的结果。
宋弦月眼神还带着些许迷茫与虚弱,想了想,她慢慢支起身子,借助床边的护栏,费力地坐了起来。
在她昏迷的这几天里,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连呼吸都牵扯着一丝疲惫。
她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手机,解锁后,映入眼帘的是赵绥发来的一条又一条信息。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翻看着昏迷期间赵绥给她发的消息,内容大多是询问她的状况,叮嘱她好好休息,别乱动,还有一些工作上的琐事,他都帮忙安排得井井有条,生怕她醒来后会因事务繁杂而着急。
看到最后一条消息,宋弦月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上面写着:“我想了一早上,觉得应该站在宋先生那边,这对你才是最好的,但是,我现在还是选择帮你,明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因为所有人都希望你能活着,不应该帮着你去面对死亡,所以,我还是决定一错再错,我会和你一起去做这件错事。你昏迷的一段时间,我想了很久,你很自私,但我也很自私,所以,我希望你看到这条消息时,能想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我在牺牲自己来帮助另一个人找死,你其实也是这样,对不对?因为我知道我的帮助一定会给你带来伤害,所以,我决定和你一起承受,这样,无论以后结果如何,谁也不会后悔。”
宋弦月沉默了许久,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后,默默回复了一句:“矫情。”
在昏迷前,宋弦月接到了一个神秘又危险的订单。这个订单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利益纠葛和黑暗势力,她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矛盾,但最终,她还是决定接下这个订单,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揭开真相,为自己多年来在行业里的努力和坚持争取一份肯定。
赵绥知道后,坚决反对,他深知这个订单的凶险程度,宋弦月一旦踏入其中,就如同置身于风口浪尖,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可宋弦月却固执己见,毫不退缩。
在她昏迷的这几天里,赵绥的心一直被紧紧揪着,他虽然去乡里收货了,但满脑子都是宋弦月的安危,根本无法安心工作。
他反复思考两人的关系,以及宋弦月此次执意要做的事,内心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决定无论怎样,都要站在宋弦月这边,陪她一起面对这场风波,哪怕明知道自己是在犯错,是在拿两人的未来做赌注。
宋弦月看着赵绥发来的消息,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赵绥的苦心,可她也深知这件事自己无法回头。
她轻叹一口气,将手机放在一旁,目光望向了窗外。
窗外的阳光洒在病床上,给整个病房带来了一丝温暖和生机,可宋弦月的心中却依旧阴霾密布。
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必须赶紧养好身体,去解决接下来的问题。她不能让身边的人继续为她担忧和付出,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这一切,哪怕最终的结果是万丈深渊,她也要独自一人去面对。
宋弦月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诊断书的边缘,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地过着近期必须处理的事,每一件都像沉重的巨石压在她心口,让她呼吸都有些艰难。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诊疗室。
医生镜片后的眼睛透着专业与沉稳,他将宋弦月的病情剖析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医学术语都像利箭射向宋弦月,但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平静得让人心惊。
当问及是否有延缓病程的方法时,宋弦月的瞳孔微微收缩,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医生却只是无奈地摇头。
“好,我知道了。”宋弦月起身,换上自己的衣服,那厚重的布料仿佛承载着她所有的负担。她将医生的叮嘱一一默记在心,充足睡眠、不能熬夜、不能胡思乱想、不能劳累,最后还有那一大把药物,每一颗都像是她与病魔抗争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