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尾聲？

下個瞬間，世界一齊出現偏移。

宛如被打破的鏡子，空無一物的空間劃出無數線條，以線條爲起點，相鄰的兩個空間出現些微偏移。

重合在空間裂痕上的灰龍們，在瞬間的僵硬後，身體連同空間遭到切斷，噴著血沫往地下墜落。

——空間魔法『千斷』。

這個魔法能使空間出現龜裂並産生偏移，不由分說地切斷對手。

月施展無法防禦的切斷魔法，使聚集在周圍的三十頭以上灰龍，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便已喪命。

見到自己行使空間魔法的發動速度、展開規模皆比不上月，弗利德臉上浮現戰栗的表情。

「竟然有這麽高超的技術……難道你也是被神選中之人嗎！你被異教之神選中！若是如此，怪不得你會拒絕我的邀約。」

弗利德額上流著汗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月心想「這個白癡實在很惡心……」任誰也看得出她表情中的厭惡。

「……別開玩笑了。無論何時，我都是爲了始而戰，別把我和你這種雜魚相提並論。」

弗利德感覺得出她辛辣的話語不只是在罵自己，也冒犯了自己敬愛的神，頓時面無表情。

看來月似乎觸及了弗利德的禁忌。

「好吧，看來多說無益。我要殺死你，再把你的屍體拖到那個男人面前。那樣一來，他的精神多少會動搖吧，到時就是那個男人的死期。」

「……真是多話，你就不能以行動代替言語嗎？醜男。」

弗利德壓抑著怒氣做出宣告，得到的回應卻是嘲笑，他額上頓時浮現青筋。

之後正如月所說，他用行動作爲回答。

弗利德對停在肩膀上的小鳥型魔物下達指示，那是在【古盧恩大火山】也曾見過的魔物。

瞬間，破壞王都外牆進攻城市的魔物群中，有一部分從地上往月的方向進攻而來，看來弗利德打算讓地上的部隊也加入攻擊。

月操縱重力球的守護衛星抵擋灰龍們的極光，同時召喚『雷龍』。

黃金龍伴隨落雷咆哮，從天上籠罩的烏雲中現身。月釋放積蓄在『絕禍』內的極光，牽制逼近而來的弗利德與灰龍，並操縱雷龍，打算殲滅地上部隊。

原本雷龍應該一如往常，不由分說地將一切吸入口中灼燒殆盡……但是它的進擊卻被體長超過五公尺的六腳龜型魔物亞布索得阻止。

巨大的亞布索得張開大口，雷龍反而漸漸被它從正面吞噬。

以前在【奧爾庫司大迷宮】遇見的女魔人嘉德麗雅也率領著這只魔物，它的固有魔法能將魔法吸入體內。

不過，比起在迷宮時的亞布索得，地上吸收雷龍的亞布索得體積大得多，恐怕是經過改良、進一步強化了吧。

即使如此，雷龍不愧是雷龍。盡管受到吞噬，仍令亞布索得的巨大身軀飄浮起來，逐漸令它的身體受到擠壓。

看來無法同時吞入複數屬性魔法的限制依然沒變，即便能吞入雷擊，卻無法吞入重力魔法。

不祥的聲音愈來愈響亮，亞布索得快被壓碎，它焦急之下發出一聲嗚叫，就在它的身體即將被龍口咬碎前，另一只亞布索得開始吸收重力魔法。

兩只經過強化的亞布索得同時全力使用固有魔法『魔力貯藏』，即便是雷龍也承受不住，由雷電與重力構成的身體只能遭到吸收。

隨後，兩只亞布索得各自對月發射壓縮後的魔法。

「……煩死了。」

從地上發射的兩道對空炮火，精准地襲向月。

月爲了防禦灰龍與白龍的極光，原本正全力使用重力球的守護衛星，她立刻往上空『墜落』，借此躲過攻擊。

「我早就知道你會使用那個奇怪的雷屬性魔法，只要有亞布索得在，你的魔法等于被封住了。」

弗利德嘴角上揚，露出得意的笑容。

然而，月沒有顯得特別慌張，她觀察著亞布索得，視線在空中轉了一轉，短暫地思考一下後，再度進入集中精神的狀態。

「又想撕裂空間了嗎？我可不會給你時間！」

白龍與灰龍更加激烈地發出極光，地上則有黑豹型魔物淩空竄起，逼近而來。

盡管靠著重力球的守護衛星勉強擋住極光風暴，但月有大半的意識正在構築其他魔法，動作與先前相比顯得較爲遲滯。

地上的黑豹抓緊這個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逼近月，射出無數觸手，銳利的爪子避過爲防禦極光而發動的重力球。

轉瞬間的攻防使月的身體受到無數創傷，紅色鮮血飛濺空中。不過每個傷口都很淺，完全不成問題。

而且月真正的防禦力，本來就不是障壁或重力球，而是超常的『再生力』。

如果有同伴在場，月會張設障壁替對方抵擋，而且她不喜歡衣服破損，因此會回避攻擊。然而，月原本的戰鬥風格就是無視敵人攻擊，倚仗著再生力，單方面發動攻勢。

看到月鮮血飛濺，弗利德確信自己已經贏了一半，臉上浮現笑容。可是見到月的傷口逐漸修複，他驚愕地睜大雙眼。

「那也是神代魔法嗎？你到底學會了幾種！」

雖然弗利德並非完全說錯，對月的推測卻是錯誤的。弗利德命令魔物們以全力直接攻擊，企圖用飽和攻擊的方式，令月來不及治愈。

而弗利德自己也開始詠唱神代魔法。

然而，先進入專注狀態的月當然較快發動魔法，她睜開帶有堅強意志的眼眸，嬌柔嗓音在充滿閃光與咆哮的空間中響起。

「——『五天龍』。」

隨後，烏雲籠罩，雷聲隆隆。

旋風形成強烈龍卷風。

彙聚的水流散發出寒氣凍結成冰。

灰色沙塵連綿不絕，宛如一條雲龍。

藍色的殲滅之炎受到壓縮，連大氣也遭受灼燒。

結果，王都的夜空出現五條龍。

它們各自擁有不同屬性，皆由重力魔法複合而成，宛若支配天空的龍——天龍。

五條天龍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令大氣也爲之震動。

這群天龍擁有巨大身軀，散發出神聖的氣息，灰龍們似乎本能地理解它們是比自己高等的存在，紛紛懼怕得發出微弱且窩囊的叫聲。

灰龍們的眼中已經看不到對月的殺意，取而代之的是困惑與恐懼，它們望向主人弗利德，好似在求救。

「怎麽會……」

見到月使出如此超乎常識的魔法，坐在白龍上的弗利德也露出目瞪口呆的醜態。

「……想封住我的魔法？少不自量力了。」

她霸氣的話語和傲然的身影，與王者無異。

纖柔的手指緩緩指向地面。

收到敕命的五天龍，有如天譴似地降下地面。

雷龍沖向最初吞噬自己的亞布索得，亞布索得再次張開大口，打算將雷龍吞食殆盡。

只見雷龍稍微被吸收了一點，但是這次與剛才不同，蒼龍從雷龍後方飛出，用業火熔解與雷龍對峙的亞布索得。

「嘎啊啊啊啊啊！！」

甲殼活生生地遭到熔化，亞布索得承受不住痛苦慘叫出聲。雷龍無視解除固有魔法的它，開始獵殺下一個目標——

企圖吞入岚龍的另一只亞布索得。雷龍發出雷鳴，張開大口啃食亞布索得，以雷電的灼熱將亞布索得的身體化爲灰燼。

另外，在稍遠處，冰龍凍住亞布索得，石龍將周圍一帶全部石化。

被雷龍解救的岚龍，使用積蓄在體內的風刃，將亞布索得以外的魔物全部切成碎片。

即便是月，使用五天龍或許還是有點勉強。她額上浮現汗珠，肩膀微微起伏喘氣。

弗利德見狀，立刻命令灰龍突擊。

月召回五天龍。

她命令著可說是自然化身的五天龍，弗利德率領極光化身的灰龍群，兩者激烈沖突。

灰龍們毫無抵抗之力，成爲五天龍的糧食，顯現弗利德與月的實力差距。

弗利德至此終于明白。

自己的敵手是可怕的怪物。不只是在【古盧恩大火山】令自己身受重傷的少年，要跟眼前的少女戰鬥，也必須抱著一死的覺悟。

他在戰鬥之前還傲慢地說要收月爲部下，事到如今弗利德不禁感到羞恥。

因此，接下來發出的魔法，就是弗利德名副其實的全力。

「——傾倒崩壞的世界法則，巨人的鐵錘，龍王的咆哮，萬軍的腳步，每一樣都充滿世界吧。喚起鳴動、帶來悲鳴的只是神之歎息！那是神的悲歎！汝等將隨絕望一同粉碎！——『震天』！」

周圍一帶的空間激烈震動，低沈的聲響宛如世界發出的悲鳴。

月也知道那個魔法，她加強戒備，立刻做好防禦准備。即將發出的魔法範圍太廣，她已經來不及回避，而且普通的防禦連一下子也撐不住。

月解除五天龍與重力球守護衛星，立刻構築空間魔法，她沒有余力將心力耗費在其他魔法上。

就在月以驚人速度發動空間魔法的同時，瞬間收縮的空間也發生大爆炸。

空間本身破裂開來。

只能如此形容的強烈沖擊，連殘余的灰龍與地上的魔物都被瞬間粉碎，大地遭到轟炸，天空的雲層甚至被吹散。

——空間魔法『震天』。

強行壓縮空間，然後借由解放空間，産生強烈沖擊的魔法。

「……嗯，不愧是神代魔法。」

然而，身在沖擊中心的月安然地存活下來。

雖然衣服多處破裂，內髒受損，嘴角也流出鮮血，不過身在宛如空間破碎的沖擊中，這樣的傷害實在太輕，而且那些輕傷也在一瞬之間再生。

本來那個魔法應該具有讓她灰飛煙滅的威力……

月之所以只有輕傷，是因爲在『震天』發揮效果前，她先發動了空間魔法『幻牢』。

『幻牢』是固定空間的魔法。若使用得當，既可用來防禦，也可用來捕捉敵人，是很方便的魔法。不過，這個魔法也不例外，消耗的魔力十分驚人。

由于倉促展開，所以無法完全固定空間，使月也受到傷害。不過，除了肉體靠『自動再生』修複，衣服也借由再生魔法複原，所以月不管表面還是內在都毫無損傷。

在四周事物都遭到破壞的情況下，身在中心的月卻毫發無傷。她伫立于月光中的模樣，在無比強悍實力的襯托下，甚至給人一種神聖的感覺。

不過，有一個人並沒有懷疑月的強悍實力，他從月的死角發動攻擊。

「我早就知道你能撐過去！你這個有著少女外表的怪物！」

弗利德通過在月背後開啓的空間之門，乘著白龍出現發出極光。

月瞬間往右側『落下』，借此回避極光。然而，錯身的刹那，她無法閃過白龍張開的大口，手臂自肩膀以下被白龍咬在口中。

鮮血頓時從傷口噴出。白龍不打算咬斷月的手臂，而是用利牙緊咬柔嫩的肌膚，打算從零距離發出極光。

弗利德連續使用大魔法，似乎已疲憊不堪，不過在確信終于可以殺死她後，以充滿歡喜的目光看向月。

然而，看到月表情的瞬間，弗利德的背脊竄過莫名戰栗，原本眼中的歡欣喜悅，如今轉變爲恐懼之色。

因爲月臉上浮現笑容，嘴形宛如上弦月，桃紅色的雙唇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笑容完全沒有剛才的神聖氣息，照映在月身上的月光不再給人莊嚴之感，反而散發出一種魔性美。

晚風吹拂美麗的金發，發絲的縫隙間可看見燦然閃亮的紅色雙眸，她的眼神就像在說——

你碰到我了吧？

月的口中靜靜詠唱出神代魔法。

「——『壞刻』。」

崩壞吧，時光的不可逆性。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弗利德確實聽見這樣的咒語。

隨後，魔性月光照亮的夜空中，立刻響起一人一龍的慘叫聲。

「咕啊啊啊啊啊！！」

「嘎啊啊啊啊啊！！」

白龍受到痛苦的沖擊，這次真的把月的手臂咬斷，不過月沒有特別在意，操縱著重力升上天空。

隔了一會兒之後，她的手臂得到再生，又恢複至完好如初的狀態。

月看也不看自己的手臂，瞪視全身噴血痛苦的弗利德與白龍。

「……如何？始對你造成的傷勢痛嗎？」

「咕唔唔唔！你這家夥！這是……！」

月背對月亮露出豔麗的微笑。相對地，弗利德咬牙忍耐慘烈的痛楚，目光銳利地瞪月。

弗利德與白龍的狀態極爲淒慘。

白龍胸前被挖了個洞，傷口宛如遭到灼傷，全身流血，看起來隨時會墜落。

弗利德胸前有道割裂傷，傷口不斷流血，粉碎的左手癱軟垂下，激烈地口吐鮮血，似乎內髒受創。

另外，他全身上下也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傷口，正可說是慘不忍睹。

那些傷全是過去在【古盧恩大火山】敵對之時，始等人造成的傷口。

再生魔法『壞刻』——能夠再生對象在過去所受的傷，將已經隨時間經過而愈合的痛苦，再次加諸于對方身上，是一種很可怕的術法。

從一開始，月就打算用這招將弗利德他們逼上絕境。

這場戰鬥純粹是月個人的報複。在【古盧恩大火山】時，最愛之人受到傷害，月怒不可遏，但尚未還以顔色就讓對方逃走了。她從那時候就發誓，下次絕對要給他好看。

之後，在【梅爾基涅海底遺迹】得到再生魔法時，月就想著「如果要報複，絕對要使用『壞刻』這個魔法」，讓弗利德想起【古盧恩大火山】一戰。月心中病態的部分這麽要求，所以也無可奈何。

只不過，這個魔法在使用上有一個問題。

不管直接或間接，『壞刻』必須在半徑三公尺內觸碰到對象，而且能夠再生的傷勢也與魔力成等比例，但是月不擅長接近戰。

因此，對于能否追上騎乘白龍高速飛行的弗利德、觸碰他，然後再發動魔法，月實在沒有把握。她原本認爲如果要發動，就要先給予對方傷害，把對方擊落後再使用。

然而，在擊落之前，弗利德和白龍主動觸碰自己。所以月忍不住露出笑容也很正常吧，她無法克制想要淩虐始的敵人的沖動。

「以我現在的力量……無法得到勝利嗎？既然如此……」

「……別想逃。」

察覺自己已無勝算，弗利德懊悔地咬牙。當月伸出單手，准備制他于死地時，來自地上的攻擊魔法如狂潮般襲向月。

「弗利德大人！請暫且撤退吧！」

「我們會幫您爭取時間！」

那些魔人是原本進攻王都的地上部隊，他們察覺弗利德陷入危機，特地前來救援。

「你們……唔，抱歉！」

前來救援的魔人看到弗利德和白龍渾身是傷，眼神中充滿憤怒，于是采取毫不考慮防禦的自殺式攻擊。

只憑鬥志當然殺不了月，卻能勉強替弗利德爭取到開啓空間之門的時間。

就在月發出的炎槍即將刺中弗利德和白龍前，他們已飛入空間之門，消失了蹤影。

「……礙事。」

被弗利德逃掉後，魔人們仍喊著「竟敢傷害弗利德大人！」持續攻擊月，月冰冷地俯視他們，發動剛才弗利德使用的空間魔法『震天』，將周圍一帶全部炸碎。

因爲遷怒的關系，魔法威力過剩，不過多虧如此，月一瞬間便將敵人殲滅完畢。

「……呿！跟蟑螂一樣韌命。」

月大人意想不到地咂舌一聲。

表情明顯有著些許的愠怒，看來她似乎憤恨難消。

就在月深呼吸、試著平複心情的時候，一個活潑得不像是戰場該有的聲音響起。

「月小姐～那家夥還活著嗎？活著的話也讓我揍一拳……唔哇，這裏是怎麽回事？是發生什麽天災嗎？」

兔耳隨風飄逸，希雅踩著淡藍色波紋力場，像只兔子一樣跳了過來，語氣訝異地問道。

「……被他逃掉了。」

聽到月心情不悅的話語，希雅大致了解情況，內心驚歎著弗利德意外的韌命，同時苦笑著安撫月。

然後，兩人補充失去的魔力，交換一會兒情報後，看見王宮一角發出極光與紅色閃光。

兩人疑惑地朝著那個方向望去，隨後目睹難以置信的光景——十色神龍化作漩渦，扭曲在一起，化作百米巨龍，散發出超越瑩月，比肩皓日的光輝，隨後無數流星降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