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大人,算了吧,没必要和中心教堂的人起争执。”
迪克的小弟也在规劝着迪克,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少惹祸比较好。
最怕的就是中心教堂的老东西们护短,一定要迪克等人给个解释。
现在是非常时期,人命往往是最不值钱的。只要一纸简单的任命,迪克等人就得被沉入白银海岸的海底。
“看来你的小弟都比较识时务。”
迪克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松开莉莉的身体,悻悻地带着人离开了。
“谢谢您的出手相助,邦诺尔夫先生。”
莉莉扶了扶脸上松垮的面具,将它重新戴正。
“我们是朋友,这点小忙不值得感谢。”
邦诺尔夫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您之前不是说您是负责统计进出港船舶的计数员吗?怎么又变成了溺厄礼拜中心教堂的……”
莉莉在说的时候,目光一直在邦诺尔夫的身上来回游荡。
“我们这些人,往往都需要有个表面身份来掩饰自己的真实工作。不仅是计数员,还有像理发匠、血盐城警员……他们可能都是我们溺厄礼拜的成员。”
邦诺尔夫这句话表面上在说自己机关人员的身份,但如果道尔在这的话,一定能听出他话语里的另一层深意。
圣殿不也是这样的吗?
“那位兰道,应该就是溺厄礼拜要找的通缉犯吧?”
马瑟斯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兰道鬼鬼祟祟到底是为了什么。
身份不明,行踪不明,加上黑羊主义的信仰,一看就是溺厄礼拜寻找的窃贼。
“不是……”
邦诺尔夫还想撒谎,却被莉莉直接戳穿了。
“溺厄礼拜的检查官一来,兰道这小子瞬间就溜没影了。如果说心里真的没鬼的话,为什么会害怕溺厄礼拜的人呢?”
邦诺尔夫现在知道苍白的解释是没有用的了。
“没关系,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你毕竟也是我们的朋友,而且还伸手帮助了莉莉。”
马瑟斯和莉莉并不想计较道尔的身份,溺厄礼拜那群人的嘴脸他们也亲身体会到了。对马瑟斯他们来说,溺厄礼拜的行为更令人厌恶。
“只是我有一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一个溺厄礼拜的机关人员会帮助黑羊主义的人?”
信仰上的差异才是马瑟斯更好奇的东西。
“之前也解释过了,兰道是我的亲戚。虽然我们之间信仰不同,但是血缘上的关系还在。从兰道的父母双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我也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直到他前几天说要来血盐城看望我一趟。”
邦诺尔夫心底暗喊了一声抱歉,帮助道尔是自己的任务。就算自己对马瑟斯和莉莉不设防,自己也得为道尔负责。
“我劝你还是离那小子远一点。虽然我跟这位兰道没什么接触,但是我能看出来他的内心藏着很深,无论是实力还是性格,都像是故意表现出来给别人看的。”
莉莉尽管隔着面罩,但是她对道尔的本质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没关系,他过几天就离开血盐城了。”
邦诺尔夫只能这样先搪塞着莉莉,他和道尔也只是工作关系,圣殿的命令不容违背。
……
白银海岸的港口呈月牙形嵌在锯齿状海湾中,防波堤用上好地石料与铁蒺藜浇筑。
浪涛拍击时发出骨骼碎裂般的巨响,栈桥木桩上悬挂满战争时期俘虏的敌军将领首级。
栈桥末端搭着一间油布棚屋,里面的摊贩兜售各种“异种货”,都是为了满足血盐城水手的心理需要。
水手经常在船的两头来回跑,双脚沾上陆地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就连泄欲都只能用船上常备的老山羊,可想而知他们的生活到底有多压抑。
“深水特调!鱼卵黄金!有谁要点一杯的吗?”
水手们坐在沙滩上玩起赌博纸牌,酒保端着盘子不停吆喝着。
“靠,又输了。今晚我已经输了五十金币了!”
“你至少比小詹姆斯要好,他已经把下个月的钱都输给我了。”
“……”
道尔则是半蹲潜伏在不远处的岩石旁,单片眼镜反射出形似彩虹碎片的光。
距离凌晨三点还有两个小时,水手也该到了上船的时间。
他们待在陆地上的时间有限,一般都只有深夜的几个小时能够自由在陆地出行。
“哔——”
过了不知多久,大副站在桅杆旁吹着骨哨,通知棚屋的人熄灭海岸的光源。
已经到了上船的时间。
水手们失落地将纸牌扔在地上,拉起沾满砂砾的衣服向船舱走去。
道尔也趁机站起身,向身后隐蔽的岩洞退去。
这是一艘非常小的木舟,船上除了卷起的帆布,比一般船要短的船桨外就空无一物。
道尔也不挑剔,本来潜行出海就不需要挂帆。整个人躺在船舱内,松开系着岩洞石笋的绳子,让海流推着小木舟向外漂。
周围异常宁静,在海上只能听到浪花拍打船舷的声音。
港口东侧延伸到海里,那里有一座倾斜的石塔,塔身缠绕铁链,里面的光源用的是发光水母。
而礁石区的位置就在石塔的后方。
算到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船只应该漂到距离白银海岸较远的位置。道尔直起上半身,抡起船桨用力朝石塔的方向划动。
“哗——”
临近石塔,不知从哪里蔓延出的粘稠迷雾逐渐包裹了道尔的小船,一阵船鸣声在道尔背后响起。
那是一艘腐朽不堪的巨型商船,船身被黑珊瑚与藤壶包裹,珊瑚缝隙渗出荧蓝黏液,似疮痂下的脓血。少数露出的火炮口也生长满了苔藓和藤蔓,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有数十年没人使用过。
船艏像为断头圣母雕像,圣母怀中抱着溺水而亡的婴儿。桅杆上高高悬挂的,是一张叼着黑色玫瑰的骷髅。
这是潮寡妇海盗团的旗帜,这艘船就是血盐城四大传说里的——腥月妓船!
船头的甲板上站着一位衣着火爆的女人,她只用几块布遮住了敏感部位,其他肌肤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道尔放下船桨,面色凝重地戴上【红与黑】。
这位女士就是潮寡妇海盗团的团长——玛尔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