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双神的蛊惑

就在伊莉雅得偿所愿,乐不思蜀的时候,在距离碎石丘陵很远很远的大陆南部,妄图扼杀异界人王的黑暗神,已经开始了他的行动。

断裂的黑色玄武岩柱呈犬牙交错,终年沉寂在迷雾中,只有在每日正午才会有些许阳光穿透迷雾,照在峭壁上,但也仅仅只在峭壁。

在锯齿峭壁的深处,错落着无数的岩洞,地上趴着蜥蜴,顶上挂着蝙蝠,蔓藤在山壁上肆意扩张。

比黑暗更黑暗的黑光在其中一个岩洞中凝聚,炸出,迅速在黑暗中穿梭,引发蝙蝠群的暗嚎飞舞。

岩洞深处有着一处遗迹,遗迹前盘坐着一位美丽的少女。

她的头上长着渐变的紫罗兰长发,发梢闪烁银光,双瞳苍兰色。

感受到黑光的迫近,少女拔地而起,长发化为雷电光流,瞳孔转为深紫,挺拔的身姿是完美比例的九头身,足足有一米八那么高。

她的肌肤透出淡淡辉光,关节处浮现若隐若现的脉轮,腰臀曲线如古典雕塑的弧度。

仔细看去,她竟然不是纯粹的人类,她的头上长着两只蓝紫色的三角形猫耳,身后还有一条猫尾,尾上有雷电之纹,末端绽放紫电。

半猫半人的猫娘身着黑金长袍内衬秘银轻甲,腰间缠绕象征不祥的锁链,肩披半透明的雷织披风。

黑光逼近身前,猫娘是抬头挺胸,从颇为有料厚实的胸口拔出一把太刀,作势就要狠狠劈向黑光。

黑光似乎也没想到少女猫娘会如此决断,连忙闪避,才险险躲过了雷霆万钧般的一刀。

但黑光身后的溶洞就没这么好运了,刀光化作新月,窜着电闪雷鸣掠过,切开钟乳石无数,几乎是把溶洞一刀两断。

一刀未成,猫娘的紫瞳竖起,再次锁定黑光所在。

黑光似乎是被猫娘的决然惊吓到,狂暴呼声在猫娘脑海中响起。

“住手!人心议会第十二席,天罚永劫的艾尔莎。影!

我,伟大的黑暗之神前来,是要求你履行神与人的约定!”

艾尔莎的双瞳恢复苍兰,迸发闪电的紫罗兰头发渐渐平息雷鸣,她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神与人的约定,与我何干。”

黑光如黑洞般吸收着周边的光亮,化作比黑暗更黑暗的疯狂,黑暗神的声音不断在艾尔莎脑海中炸响,妄图点燃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不祥的天罚永劫,你的悲剧源于异界人王,向异界人王复仇是平息你无穷悲悲怆的唯一选择。

你的母亲在无尽的岁月中被永世孤独所折磨,最终诞生了半猫半人的你。

猫族恐惧你,人族厌弃你,你生来就是被诅咒的存在,你不甘,你愤怒,你咒骂命运的嘲弄,却无法改变你半猫半人的身份。

这一切都是异界人王的过错!

如果没有异界而来的人王们,神灵不会跌落,人族不会参战,长生的折磨不会逼得你的母亲发疯,最终诞生了不祥的你。

恨吧,憎恶吧,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异界人王的身上吧!

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去杀死刚刚降临的异界人王,用他的鲜血抚慰你怨毒的灵魂!”

黑光闪烁,黑暗神的神力会将一切负面情绪具象化,最终爆发。

而猫娘艾尔莎却完全没有被触动,她的猫耳微微摇动,歪着脑袋审视黑光。

“你?是在蛊惑我?”

艾尔莎的双瞳中闪烁雷电,黑暗神喋喋不休的低语完全没有一点效果,掌控天罚的猫娘冷峻沉默,让气氛陷入尴尬。

无能为力的黑光,只能发出最后的怒吼。

“去杀死异界人王,去完成神与人的约定,你将为人,神将认可你为人!”

说完,黑光消逝。

溶洞顶上的钟乳石尖滴下一点水珠,被闪电包裹着送入艾尔莎的手掌中。

艾尔莎看着水滴,其中倒影着自己的人脸猫耳,自言自语道。

“完成了人与神的约定,我就是人了吗?”

她闪烁雷电的披风里跳出一只猫,一只纯粹以雷电制造出的电子猫,窝在她肩头探头探脑看水珠。

艾尔莎捏爆水珠,用手摸着电子猫的头,电流在她的手掌与猫头之间游离,表情迷茫又寂寞。

“咪咪,你觉得我是人吗?我到底是不是人?人与神的约定,我该不该去践行?”

随着艾尔莎的一声声茫然的质疑与叹息,并未被黑暗神成功蛊惑的她,却开始认真考虑起黑暗神的建议,陷入了思索之中。

———

阿斯特蕾亚。永歌坐在自己的宝座上,阳光透过橡木的枝叶挥洒在她身上,打在她疑惑的脸上。

男人,年轻的男人,伊莉雅。奥妮克希亚遇到的那个年轻男人,到底是从何而来?

忽然,枝叶中洒落的阳光又多了一点光亮,那一点光亮变得越来越耀眼,漂浮在阿斯特蕾亚面前。

阿斯特蕾亚站了起来,优雅的行礼道。

“伟大的光明神,您不惜神力穿越时空来到我的面前,不知有何指教?”

光点闪耀,光明神温和温暖的声音在阿斯特蕾亚脑海中响起。

“人心议会第二席,枯荣双生的阿斯特蕾亚。永歌,我此次前来,是要求你履行神与人的约定。”

“神与人的约定?”

“是的,异界人王回来了,最后的曼基康再度召唤来了异界人王。”

“曼基康。。异界人王。。”

阿斯特蕾亚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曼基康公主身边的男人,他是异界人王?”

光点似乎感到了阿斯特蕾亚心中的震惊与失落,继续闪耀着。

“杀死他,杀死那个男人,这是神与人的约定,是人族对双神的承诺,你必须履行约定,完成承诺。”

阿斯特蕾亚沉默了。

光明神的出现让她明白了男人的来历,确定了他真的是年轻的男人,人族早已失去的年轻男人呀!

杀了他?杀一个年轻的男人?

为了人族繁衍殚精竭虑的阿斯特蕾亚。永歌,她怎么可能愿意。

光明神感觉到了阿斯特蕾亚的犹豫,温柔的声音再次在阿斯特蕾亚脑海中响起。

“一个男人无法挽救人族的灭绝,但神却可以。

你指望靠一个男人繁衍出整个种族吗?

阿斯特蕾亚。永歌,抛弃你危险又愚蠢的想法,遵守人与神的约定,我会让你如愿以偿。”

阿斯特蕾亚盯着眼前的光点,肃然问道。

“如愿以偿是什么意思?”

“长生的泉水让人族永远失去了男人,子母河的河水却可以让女人怀孕繁衍传承。”

阿斯特蕾亚说道。

“双神已经欺骗了人族一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不会欺骗第二次?”

“我从没有欺骗过人族,正如光明与黑暗的对立,长生与繁衍也是对立的。

是人族短视的祖先们为了自己的长生,放弃了人族的未来,与双神无关,这是人族自己的选择。

长生是神赋予人族的祝福,而现在,我愿意给予人族新的祝福。

那么,阿斯特蕾亚。永歌,你愿意接受这份新的祝福吗?”

阿斯特蕾亚陷入了沉默。

一个男人拯救不了人族,她明白光明神隐藏的意思。

就算男人能够帮助人族怀孕繁衍,但如何能解决人族生下来都是女性的问题呢?

当年人族也不是没男人,只是因为生不出男孩子,这才被时光冲刷成现在这样濒临于灭族的边缘。

一个男人只能延缓人族消亡的步伐,却无法彻底解决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真正解决问题还是得靠双神。

子母河的河水,让女人能够怀孕的河水,光明神的建议让阿斯特蕾亚心动了。

但阿斯特蕾亚却没有注意到,光点一直在闪烁,光明神的言辞中充满了神力的蛊惑。

正如黑暗神的神力能放大负面情绪一样,光明神的神力也能放大执念。

阿斯特蕾亚忧心人族未来的高尚情操,此刻却被光明神的神力引入了偏执的歧途。

双神有本事让人族生不出男孩子,可他们有本事让异界人王生不出男孩子吗?

如果光明黑暗双神真有那么能耐,他们还用得着如此恐惧异界人王吗?

他们不惜神力穿越时空,站在人族面前,拼命蛊惑人族去杀死刚刚降临的异界人王,根本原因不就是他们拿异界人王没办法嘛。

但被光明神力影响到阿斯特蕾亚却没有想到这点,她固执得认定异界人王也无法让人族生出男孩,唯有双神能拯救灭绝边缘的人族。

艾尔莎。影没有被黑暗神所蛊惑,可阿斯特蕾亚却不慎中了光明神的招。

最终,阿斯特蕾亚叹了口气,点头道。

“好吧,我会去杀死那个刚降临的异界人王。”

“很好,阿斯特蕾亚。永歌。”

“请记住你的承诺,光明神。”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人族不会灭亡,而以另一种方式繁衍生息。”

光点在空中缓缓散开,消逝在阿斯特蕾亚眼前。

阿斯特蕾亚深深吐出一口气,低声自语道。

“抱歉,伊莉雅,为了人族的未来,我只能这么做,我只能去杀死你的男人,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