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菁领着双胞胎行礼，“参见陛下。”
皇帝目光触及那与夜影寒小时候十分相像的脸，恍然大悟，朗声大笑，虚晃地一抬手，“靖王妃快请起。”
转而对夜影寒说道：“影寒，早就听闻你有了世子，没想你还藏着个女儿？难道是一直在跟着靖王妃生活？”
情况毕竟有些复杂，夜影寒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破绽，他颔首应下，“是，王妃跟蕊蕊都是近来才归京，陛下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好好，今天可是个大喜日子，宴会也要开始了，我跟爱妃先进去，你们也记得不要迟了。”
皇帝看起来真的十分愉悦，都没介意夜影寒未通知他自己还有女儿的事，顺手揉了一把两小只的头，揽着惠安娘娘换了方向，向着内殿的方向走去。
皇帝后奏，夜影寒带着三人走进了紫宸殿。
百花宴能被邀请的人最低也是五品官职，再加上各自的其亲属，人数能有近百人，是以宴会也分为了几个范围，不分男女眷。
见靖王入内，不少人都来打招呼。
夜影寒基本都不予理会，带着三人坐在了皇帝下位。
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靖王一向是这个性子，若是哪天他主动跟人打招呼，才是太阳从东边升起了呢。
直至戌时，太监尖细嗓音扯着嗓子在外喊：“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惠安娘娘驾到——”
殿内所有人站起来，跪地行礼。
“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惠安娘娘千岁。”
三人并排从殿外走进，皇帝左边是皇后郑悦婉，右手边挽着刚才见过的许攸然。
谁人受宠一目了然。
即便如此，皇后面上不露异色，面目威严，眉间紧皱，肃穆冷凝，一身帝后服饰足以艳压群芳，六宫之主气势尽显。
在正式场合中，皇帝的表情淡漠严肃，眼神锐利透露毫不掩饰的锋芒，跟后花园见到的平易近人，仿若自家慈祥长辈的形象完全不同。
许攸然有意落后帝后半步，但被皇帝拉着不得已跟他并肩，她踩着小碎步，优雅向前慢走，身形单薄，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仿若一吹风就能被刮走。
在帝后震场的气势面前，她更显单薄，另一方面，她又好像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点没有宠妃会有的自信与跋扈。
皇帝起手，朗声道：“平身，诸位卿家，今日百花宴会，无须多礼。”
“谢陛下。”
皇帝领两位后妃落座，宣告宴会开始。
皇帝爱热闹、不喜多言这件事大臣们都知道，因此也没对这不合规矩的做法表态，也没人敢表态，况且今天是宴会又不是上朝，就算随意些又如何？
门外安排好的歌舞表演者得到指令，一口气涌进来，将本不显拥挤的大厅填满。
十八位舞者在大殿中央旋转，排列成不同的图案组合，轻步曼舞，时而像燕子伏巢、转而鹊鸟夜惊。
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深深吸引了在场的所有观众。
端木菁有些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水，这宴会比想象的要无聊许多，这些舞蹈还没有灵音谷她那些可爱舞娘舞得好看。
她转眼一看，夜影寒也是目不斜视，只是倒着桌上的酒喝着，偶尔拍开蕊蕊好奇朝酒伸过去的小手，看上去也是兴趣缺缺。
蕊蕊拿不到酒杯，没过多久就感觉有些无聊了，她坐立不安，双腿磨蹭，拽了拽端木菁的衣袖，扭捏地道：“娘亲，我想茅厕。”
端木菁深吸一口气，犯愁地揉了揉眉间，现在歌舞未停，他们坐在这么前面，一举一动都太过显眼，擅自离席更是不合规矩。
于是乎，她看向夜影寒。
接收到视线的夜影寒见蕊蕊小脸憋得通红，说道：“你们去吧，若陛下问起来，我会说明的。”
端木菁满意点头，带着蕊蕊悄然退出了宴会会场。
这一举动落在有心人眼中，暗芒划过，空气顿时沉闷了几分。
蕊蕊一呼吸到外面新鲜空气，顿时精神起来，“娘亲，这宴会真是没意思，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蕊蕊此刻是一点看不出内急的模样，端木菁哪儿还不明白，直接上手拧她的脸颊，怒道：“你这丫头，胆子大了，连娘亲都敢骗？”
蕊蕊疼得直翻泪花，揉着脸颊不满道：“宴会太无聊了嘛！早知道我就不跟过来了，还不如跟赫连叔叔研究毒药有趣。”
端木菁弹她一个脑瓜崩，生气道：“皇宫不比外面，我不是跟你说过，在这里要谨言慎行？你是不是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蕊蕊眼神飘忽，不敢看她，垂下脑袋，不发一言。
委委屈屈的模样让端木菁难以再继续教训下去。
这孩子，真是，一说她就摆出这个样子，这鬼机灵到底跟谁学的？
此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端木菁回头，“谁？”
来人穿宫内统一分发的宫女服，样貌清秀，她朝端木菁行礼，“王妃，奴婢碧月，王爷说皇宫错杂繁复，恐您会迷路，吩咐我为您带路。”
这男人最近是真转性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
现在再说不去茅厕也晚了，端木菁给了蕊蕊一个眼神，对碧月说道：“那便拜托了。”
“这是奴婢该做的。”碧月欠身，率先走在了前面。
“娘亲，我不想去茅厕。”在碧月看不见的角度，蕊蕊扁嘴小声嘀咕道。
“你就当时散步了。”端木菁又捏她脸颊，“谁叫你跟娘亲扯谎的？”
蕊蕊不满地噘起嘴，还是跟着走了。
随碧月穿过树林，走出花园，路过湖泊和凉亭。
越走，路边的风景便越是萧条荒凉。
端木菁心中异样感一闪而过，拉住了还在往前走的蕊蕊，扯到自己身后，“碧月。”
碧月停下脚步转身，恭敬道：“靖王妃，有什么吩咐？”
“这里不是去茅厕的路吧？”虽是问句，但端木菁语气笃定。
碧月双手交叠着，头颅微垂，“再往前走一些就是了。”
端木菁没有说话，静静看她。
蕊蕊屏住呼吸，不安地往端木菁身后靠了靠。
见她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碧月轻叹扬首，语气无奈而遗憾，“被您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