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咬咬牙，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恰到好处的笑容。
那盒崭新的、还未拆封的冬虫夏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被他一不小心，滑放在了办公桌靠近王国栋手边的一角。
位置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过于刻意，又能确保对方一眼就能看到。
而看似全神贯注盯着棋盘的王国栋，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陈阳的一举一动。
看到陈阳的这幅熟练地动作，王国栋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这小子从哪学的这些，又或者是他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掏烟？
而是心中涌起一股“总算是从这小子手里扳回一城”的快意。
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不知不觉中，他是越来越不把陈阳当做一个学生来看待了。
“咳咳。”
王国栋清清嗓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桌角那包烟，又落回到陈阳脸上。
“行了，不是之前还教训我少抽烟吗？怎么？这会就不管了？”
他故意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这烟呢，我就不要了……”
说到这，他的眼神在茶叶袋上停留了片刻。
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这茶叶正是自己上次失踪的那盒口粮，只不过被换了个包装。
现在，他还沉浸在自己成功从陈阳这里讨回来一点便宜的沾沾自喜中。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没有再过多为难陈阳，清了清嗓子，准备进入正题：“不过这件事啊，说来话长……”
而陈阳也是个识时务的，一听这话，立刻心领神会。
他轻巧地拿起桌上那盒茶叶，熟练地撕开包装，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半点生涩。
温壶、投茶、摇香、洗茶、冲泡……一套完整的茶艺动作在他手中施展开来，竟带着几分赏心悦目的流畅感，给王国栋都看愣了眼。
办公室里，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清雅悠远的茶香。
直到陈阳展茗，双手将第一泡色泽清亮、香气氤氲的茶汤斟入小巧的品茗杯中，恭敬地奉到王国栋面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王国栋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
“你……你这……”他看着陈阳那娴熟的手法，又看了看面前那杯澄澈的茶汤，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你还会这个？”
“以前跟着家里长辈学过一点，对这方面稍微感点兴趣。”
陈阳双手奉茶到王国栋的桌前，微微躬身，脸上带着谦虚的笑容，“一点浅薄的技艺，让老师见笑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好家伙！
这小子……藏得够深啊！
这一下，王国栋感觉自己这么多年茶喝下来，简直都喝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看！这才叫高雅！
跟人家这一比，自己那只能叫牛饮！
而见王国栋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陈阳心中暗暗得意。
小样，这还拿不住你？
这蕴含着我三万块钱学费和足足三个月时间才苦练出来的一招，你接得住吗？
年轻时候陈阳也是听说学茶艺的富婆多，这才花大价钱学了这么一手。
但很不幸，陈阳一直没有碰到真正的富婆，培训出来的名媛倒是见了不少。
不过算是因祸得福，也是凭借这一招，陈阳成功跟一个喜欢茶道的老先生谈下了一笔生意，拿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只是……
在王国栋看不到的角度，陈阳不动声色地悄悄将刚刚被烫得通红的右手背至身后，手指微微蜷缩，手指各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嘶……”
“好烫！”
他在心中无声地哀嚎。
一时没忍住，忘了自己现在这双手还娇嫩得很，远不如前世那双饱经沧桑的老手耐烫。
茶艺，茶艺，最重要的就是心静，以及……不怕烫！
但没办法，逼已经装出去了，面子不能丢，再疼也只能咬着牙忍着。
而王国栋自然没有注意到陈阳这些细微的小动作。
他端起面前那杯尚带着温热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好像……确实比之前的喝着香。
茶杯，王国栋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也不再绕弯子，“那我就长话短说。”
“贾鸣这孩子呢，他父母我认识，也算是我朋友，父母长年在外做生意，家底也算是厚实。”
“不过这些年光顾着挣钱，也就忽略了对他的管教，金海这边基本上都没什么人管他，平日里回来几次也溺爱的很。”
“而刘佳怡……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只有母亲……”
“而贾鸣这孩子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前两天补课的时候，说了一些不好的话，所以……”
王国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我说呢……”陈阳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昨天刘佳怡那反常举动的原因，也明白了第一次“互助计划”时，为什么贾鸣前后会有如此大的反常。
“还有一点，”就在陈阳以为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的时候，王国栋又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贾鸣那小子，他是吴艳的表弟。”
“而且这小子，对他那个表姐吴艳，那可是相当崇拜。”
“……”
“啊？”
这也能攀上关系？
陈阳很久不在这里生活，已经有些忘了。
小城市就是这样，随便走走，都是熟人；稍微攀一攀，全是亲戚。
直到此刻，陈阳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王国栋为什么来找他。
不过，比起知道贾鸣是吴艳的表弟这件事本身，更令陈阳感到惊讶的是，王国栋……竟然知道自己和吴艳的关系。
“您……都知道了？”
但王国栋只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自己。
得，看来是瞒不住了。
陈阳也只好长叹一口气，默默承认了这个事实。
“真当我这么多年老师是白当的？”
王国栋笑了笑：“腐竹网吧？”
陈阳彻底没了脾气，只好认命般的点点头。
不过，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陈阳便顺势追问了下去。
“那您上次说，舒窈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