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李新月来访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几个好友的计划。

如此一来,寒社第一次的聚会,也只能无疾而终。

金文彬执意要护送孙老丈一家返回盛轩坊,众人心中忧虑,自然纷纷相随。

金文彬与田三壮皆是郭北县本地人,平素并不居住县学宿舍。

陆寒唤来桂水楼的小厮,于附近脚店雇得一辆马车。

一行人乘着暮色,缓缓驶向盛轩坊。

不多时,众人便到了盛轩坊那间小院。

待至门口,

陆寒方下车,便瞥见几个汉子正徘徊在门口,只是看到陆寒几人,就急匆匆走了。

那几人臂膀上刺着醒目的花臂,与桂水楼里那几个湖海帮汉子一样。

田三壮与陆寒对视一眼,眸中皆闪过一丝忧虑。

金文彬同样注意到了,却只是扶着孙老丈站在门口,嗤笑一声说道:“我堂堂县学儒生,区区湖海帮又算甚么。”

这话倒也不算托大。

大周儒风昌盛,在凡人眼中,那些县学生可都是能高来高去的儒生老爷。

更不用说金文彬乃是上舍生,且不提他那一身符篆修为,仅是文气淬体后的身体素质,等闲几个大汉也近不得身。

念及于此,陆寒心中稍安。

纵使湖海帮势力庞大,料想也不敢公然与大周县学儒生为敌。

只是不知这爷孙三个,如何会得罪到他们头上。

............

金、孙两家院落相邻,素日往来甚密。

见金文彬来了,金家阿爹赶紧过来帮手。

众人将孙老丈一家扶进院中,孙老头还想起身给几个儒生老爷行礼。

只听见“咔嚓”一声,老爷子就瘫在了地上。

该是骨头断了。

小月娘与张阿四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还是陆寒和田三壮将老头子抬到床上。

金文彬则急匆匆跑出门找大夫。

金家阿娘端来几碗热面,轻声安慰着惊魂未定的姐弟俩。

陆寒环顾孙家院落,眉头不由地一皱。

之前在陆家村时,陆家就够寒碜的了,只有几间土房,一进的院落。

一堆柴火,一杆长枪之外,院里别无他物。

很难想象,这曾是郭北名角的家。

.....

郎中来的很快,是个留山羊胡的小老头。

摸了孙老头脉搏,又试了试银针,老郎中连连感慨,这孙老头年轻时受伤颇多,本就伤了气血,此番吃了些拳脚,气血更是不畅,恐怕就此就站不起来了。

那猴脸小男孩听了这话,眼眸中跳出浓浓恨意:“该死的湖海帮,一定叫他们好看。”

这些孩子气话自然没被人放在心里。

只是金文彬思忖片刻,对那蒙着面纱的女人拱了拱手:“张姑娘,若不嫌弃,可暂居寒舍。我将房间腾出,自去县学安歇。”

金文彬虽然性子急,但为人谨慎,这般安排,自然是考虑到之后湖海帮会找爷孙三人的麻烦。

孙老头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给冷脸的金家阿爹拦住了,说孙老头若是不去,便是瞧不起金家。

难怪金文彬这性子急躁又古板,原来是遗传。

长叹一声,孙老头自知惹上了天大的麻烦,也只能接受这权宜之计。

张阿四那小男孩蹲在角落,神色中满是愤恨。

而蒙着面纱的张姑娘,早就失魂落魄,只剩哽咽,哪里还能瞧见昔日那个在李家庄舞台耍花枪时的铿锵模样。

老郎中留下几副汤药,细细叮嘱了一番。

只是要付钱时,听到那数字,金文彬顿时呆住了。

陆寒见状,不动声色掏出十两银子付与郎中。

“此番多谢陆兄了...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金文彬将陆寒拉到院子里,惭愧说道。

随后,他向众人道出孙家渊源。

原来,这孙老头曾是大周精锐边军,后来年纪大了,只带着一身伤病,牵着两个小孩回了郭北老家。

这两个小孩不姓孙,听闻是孙老头昔日战友遗孤。

有这两个小拖油瓶,自然没婆姨瞧得上,久而久之这孙老头便与这一对姐弟相依为命。

这姐姐张月娘自小与跟金文彬一同长大,靠着一手从孙老头那里学来的枪招,后来更成了郭北名角。

只可惜好日子没过几天,前些日子不知为何被戏班赶了出来,脸上更是留下了一道疤,再也见不得人。

所幸张月娘还有个好嗓子。

故而,这张家姐弟只能跟着孙老头在那些勾栏瓦肆、酒楼脚店里辗转,卖艺为生。

至于这爷孙三个是怎么惹上湖海帮,金文彬也是不知。

大周之内,士农工商阶级森严,普通平民惹上了帮派势力,后果可想而知。

此番若不是金文彬解围,这爷孙三个就麻烦了。

“陆兄,待会却是不能陪着你去碧海斋了。”

“无妨,金兄你忙便是,我等几个陪着陆兄一起。”

几人正说话间,却听见门口一阵喧哗。

一个熟悉的人影却在门口喊道:“陆寒陆小相公,是否在此地啊?”

看到来人,陆寒一怔...

这李家庄的钱教头,怎么找到此地了?

见到陆寒,那钱教头神色一喜:“陆小相公,当真是一番好找啊。”

话音刚落,一张老脸就凑了出来:“陆兄,数日不见,当真是想煞了我葛智渊啊。”

与葛道长约的是夜里,却没想到他现在就来了。

陆寒笑了笑,只是才走出孙老头院子,他脚下便是一顿。

在一辆高车驷马的马车旁,静静站着一个秀美的女子。

春风拂过她的青丝,露出那张绝美容颜:“陆小相公,别来无恙。“

几个同窗闻讯跟了过来,见了这一幕,神色皆是一呆。

田三壮面色古怪,小声说道:“这莫不是...李家庄那位李大小姐?”

萧意远啧啧赞叹,手持一把折扇摇了摇,叹道:“陆兄当真艳福不浅啊!”

反射弧最长的徐云泽,则是抱着一碗面条吭哧吭哧吃着,听闻此言,那面条就挂在了嘴边,喃喃道:“这李家小姐,比林婉儿还要标致几分哇。”

“徐羊倌,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金文彬恨恨说了一句,一巴掌拍在徐云泽头上!

......

陆寒拱手行礼:“不知李姑娘前来,所为何事啊?”

“听说陆小相公两日后便要‘破舍擂’?”李新月神色平静,轻声问道。

陆寒微微一怔,

自己发起这破舍擂,不过才过半日,这李新月便找了上来?

他目光却落在李新月脚下——那双刺金凤头鞋已饱染尘土。

看来,的确如钱教头所言,这真是一番好找。

“有关这破擂舍,不知陆小相公可有把握?”

“有个六成吧。”

“既然陆小相公言称六成,那便是十拿九稳了。”

“呃...”

陆寒愣了愣,却听见那李新月说道:

“还请陆小相公上车一唔。”

随着陆寒与李新月同车而去,几个同窗只能驻足于门口,望着一路远去的烟尘。

那徐云泽滋溜一口将最后几根面条暴风吸入,忽然疑惑道:“陆兄不是说今夜还要带我等诸人去碧海斋?怎么自己就走了,咱们还去不去了?”

田三壮一巴掌拍在徐云泽头上,恨铁不成钢说道:“你这呆子,还去个屁碧海斋,莫要误了陆兄的好事!”

萧意远手上折扇都拿反了,还尚自摇着头,啧啧赞叹:“不愧是我等敬仰的陆兄啊,此等风采,当真令人钦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