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发明亮,但好在如今是接近冬日的秋末,窗外稍冷的温度给蜷缩在一辆疾驰汽车中的乘客。带来的只有连绵不绝的困意。
【麦考夫酒馆】
顺着老板指的方向和介绍下夏阳看清了不远处悬崖上的一处棕色酒馆。
麦考夫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哥哥——迈克洛夫特·福尔摩斯的另一种翻译,金谷先生作为福尔摩斯迷,用麦考夫的名字当酒馆再适合不过。
但是……
“老板,你是不是和其他人合作出版过一本书?”夏阳终于记起那股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你怎么知道?”
金谷困倦的模样顿时消失,语气连同开车的动作都轻快不少,“那是我和藤泽俊明先生准备合作出版的小说,唉呀,我真没想过会被那么多人知道……”
“书名是?”
“《艾琳·艾德勒的嘲笑》。”
“……”
对上了呀,金谷老哥,
怪不得时间过去那么久自己还有印象,夏阳终于记起那场因为有人写了ooc同人就被福尔摩斯迷干掉的案件。
“这有什么问题吗,松先生。”金谷显得有些不安。
他知道自己的书会引来部分福尔摩斯和艾德勒迷的愤怒,但从来没考虑过会和母亲的状态有关,
总不能有人因为这个来报复他或者他的母亲吧?
“没事,你安心开车。”
如果我说因为有人会为此把你杀害,所以我在思考怎么让你放弃出版这本书,你相信么?
汽车很快来到一处沿海城镇,而它的不远处正巧可以隐约看见悬崖以及悬崖底下依旧在不断拍打的浪花。
金谷下车给两人打开车门介绍,“我母亲在去参拜完后经常在这欣赏夜景,除非风浪太大,不然绝对不会遗漏。”
“……”
“那么打个赌吧,金谷先生。”夏阳随手接住被秋风吹起地落叶,打量三两下后将其作为证明放进金谷上衣的口袋里,
“如果我能顺利解决你母亲的问题,作为报酬之外的条件,你要停止出售那本小说,
如果我做不到,我会给你推荐一个的优秀侦探,工藤新一你认识吗?”
金谷当然知道那位被称为“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的工藤新一,可整件事和他的书又有什么关系?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艾琳·艾德勒的嘲笑》是他近年来的心血,没特殊原因,是哪怕死都不愿放弃的作品。
夏阳略微思考了会,
……
“因为我认为艾德勒绝不会嘲笑福尔摩斯,只有这个原因,如何,接受吗?”
夏阳决定放弃思考,有时候做人做事一味的优雅显然太过费事,还不如粗暴直接一些,
而且他并不希望自己的脑细胞浪费在这种地方。
金谷顿时被噎住,对作者作品有意见的读者他见过不少,但被还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贴脸开大他还是头一回,
还有,他感觉那只大脸猫的表情比它主人更嚣张。
“好!”金谷咬了咬牙答应下来,“如果能你解决我母亲的问题,我答应将小说停止发售!”
“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但愿如此。”
≈≈≈海浪≈≈≈
海岸住房有不少缺点,例如诱发鼻炎、风湿,还有生活便利问题,
但再多的缺点在许多人看来都能被一个优点覆盖,那就是优美到极致的景色。
夏阳使劲张开双臂,容纳阵阵袭来的咸腥味海风,“如果第一天来的是这儿,我很可能会选择在海岸边住下。”
他前世四处闯荡的地方大多数是内陆,为了省钱,海边城市都是在非节假日时才偶尔去游玩,哦不,是捉妖。
“吱呀——”
海风长年累月下来的侵蚀,让这扇做过防护的木门还是留下些许来自大海的痕迹。
“我回来了,他叫松夏阳,是我的朋友。”
“欢迎,你们辛苦了吧。”
“打扰了。”
“喵!”
金谷老夫人叫金谷合子,看上去是一位很传统的日本妇女,即使是到了八十岁还一副马上就要出门的装扮,见到有客人来依旧忙前忙后送上点心和热饮,
“你是他推理迷朋友吗?”
夏阳没有否认,“我确实和金谷一样很喜欢推理,不过这不是我来的目的。”
“我明白了,”合子轻笑一声,略带埋怨地看了眼儿子,“你一定是裕之请来说服我,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神灵的对吗?”
很显然,夏阳不是第一位被请来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一来就开门见山的缘故,
“出发点正确,但结论不同,我很相信神明的存在,虽然神明在我这里要换个词来形容。”
所谓神明,在夏阳眼里是另一种形式的妖怪,但“神明”式妖怪的能力的确更正派一些,
比如猫咪老师外观的猫神,就有招财招运,驱邪避灾,促进姻缘之类的福运功能,
虽然他从来没从猫咪老师身上体会过,招财,除了今天的委托,这些天全在交钱,
驱邪,杀人事件遇到的倒是挺多,姻缘更是连影子都没见过……
这个不见也行。
合子眼睛一亮,“您是第一位真心说出这句话的人。”
作为一位见识过人情冷暖的老人,她听得出夏阳的态度并不是在敷衍。
“有的人眼睛能看见更多东西,比如你,也比如我。”
情况不同,但从某些角度来看,如果金谷老夫人真的能够看见,那么他们勉强算得上是“同一世界”的人。
“我很高兴,”合子微微低下眼眸,接着又对夏阳点了点头,“我并不在意被人误会,但如果那位曾经帮助我的神明大人能被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实在是,太好了。”
孤独,对如今的妖怪来说是一味猛烈的毒药,尤其是在接触过人类温情留有期盼之后,致命而又绵长,
即便杀不死你,也能留下一处无法愈合的溃口。
金谷呆坐一旁看着开心聊天的一老一少,忽然感觉自己这个家中的顶梁柱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母亲的想法,
起码,那种笑容从来没有一次是由自己去主动引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