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经辨证方法

《伤寒论》在古典医籍中以辨证论治的方法见称。然而,辨证论治的方法并不是从《伤寒论》开始,观序中“并《平脉辨证》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的提法,可见古代已有辨证的专著。日人山田正珍的观点为“《平脉辨证》诸书,今皆不传”。其实早在战国时期《黄帝内经》将阴阳学说引进医学领域以后,医学家辨认疾病的眼界就大大开阔了,并以此奠定了中医的辨证思想基础。

为此,张仲景的三阳三阴六经辨证,以及后世的八纲辨证,无不以阴阳为辨证之纲,这完全符合《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的“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的精神实质。因为诊病时,能运用阴阳的辨证思想,就能“知丑知善,知病知不病,知高知下,知坐知起,知行知止,用之有纪,诊道乃具”;否则,就“知左不知右,知右不知左,知上不知下,知先不知后,故治不久”。所以,阴阳学说渗透到祖国医学学术领域的各个方面,不仅用以说明人体的生理功能、病理变化,而且也用以指导临床的诊断和治疗。

张仲景继承了阴阳学说,并结合临床实践,使之又有了新的发展。《伤寒论》的六经辨证,就是以阴阳为纲,即用三阳、三阴的阴阳两纲总统六经。所以,六经辨证应首先解决病发于阴,还是病发于阳。阴阳病性既明,则是治病求本之道,也是以纲带目之法。然后在阴阳两纲指导下,进一步探求病位之所在,病情之所属,病势之进退,而判明表、里、寒、热、虚、实的情况(自可迎刃而解)。八纲辨证可以说是辨证中的先决条件,但是,如果只辨到八纲程度为止,那还是不够的,因为它还没有具体地把人体的脏腑经络病理变化结合起来,就好像找人只找到了街道,还没有找到住户一样,仍然不能确切而深刻地阐明各种复杂的病理变化,并进一步指导临床治疗。而六经辨证就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它把八纲的内容落实到脏腑经络之上,使八纲辨证与脏腑辨证有机地结合起来,从而也就弥补了八纲辨证之不足。

由于六经辨证贯穿着八纲而联系于脏腑经络,尤其是以脏腑经络生理、病理变化作为物质基础,使辨证言之有物,而不是空中楼阁。前人在研究《伤寒论》六经时曾指出:“经者,径也”,据经则知邪气的来去之路;“经者,界也”,据经则知病有范围,彼此不相混淆。有了范围,有了界限,就能使我们在辨证时一目了然。如见头项强痛,可知是太阳经受邪;见缘缘面赤、额痛、鼻干,可知是阳明经受邪;见耳聋、胸胁苦满,可知是少阳经受邪;见腹满时痛,可知是太阴经受邪;见咽痛,可知是少阴经受邪;见巅顶痛、干呕、吐涎沫,可知是厥阴经受邪。如果离开经络学说,对上述各个证候的发生与机理,就无法进行解释。又由于经络系统的联络交会,使人体的五脏六腑、表里上下、四肢九窍、皮肉筋脉等各个组织器官联结成为一个有机的统一整体,因此,六经辨证也特别注意脏腑经络病变的表里相互影响。如发热、恶寒而脉浮者,是属太阳经表受邪;若脉不浮而反见沉象,则知太阳表邪而又内累少阴。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当少阴阳气不足而外感风寒时,可以两经同时受邪,形成太阳与少阴的“两感”证。脾与胃互为表里,在发生病变时亦相互影响,故有“实则阳明,虚则太阴”的说法。这种病机的相互影响,表现在具有表里关系的经络脏腑之间,所以,辨证绝不能离开经络。宋人朱肱认为:“治伤寒先须识经络,不识经络,触途冥行,不知邪气之所在。”他说明了认识经络的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