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尼罗庄园的地下，有一片超过六层楼高度的巨大长方体空间。
几乎没有装修。
除了将整个地下空间照的犹如白昼的照明设备之外，只剩下岩墙与土地。
承重怎么办？
阿尔下意识想到这个问题，但下一刻便意识到了答案：魔法。
不远处，德尔菲诺穿着宽松布裤，对着巨大的皮制沙袋砰砰砰的打着拳。
重心似乎还有些飘。
见阿尔来了，德尔菲诺笑呵呵的招着手：“阿尔！”
我们距离第一次见面好像才过去几分钟吧，为什么露出像是见老朋友的表情？
阿尔脸上挤出笑容。
旋即阿尔上前两步：“你是今天上午圣洗的？”
“对！”德尔菲诺重重点头，“我听说过你昨天圣洗时发生事情，简直太可怕了……你没出事真是幸运。”
“昨天的事情就先让法官和监狱头疼好了，重要的是，你需要帮助。”阿尔左右打量着这个空间。
“虽然德尼罗先生说，我可以放心大胆的揍你，但说实话，我相信没有人喜欢平白挨打。
“我的打架经验也不是很丰富，待会儿假如我不小心出手重了，还请多担待。”
阿尔的干架经验确实不丰富。
前世大概不到十架，都是普通人之间的互殴。
至于这辈子？
昨天下午和帝国某位优秀的猎魔人打了四个小时，饭后打了四个小时。
习惯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后，阿尔又和巴塔利亚练了至少八个小时。
都是高强度的实战。
阿尔的脑子里到现在都不时回忆起，巴塔利亚那头暗红色的长发。
就用这个小家伙来试试，自己学会了多少。
“请随意出手，阿莱西奥先生。”管家道，“如果出现可能造成重大伤害的攻势，我会出手的。”
管家隐藏的意思很简单，他也是一位龙语者。
甚至阿尔能够笃定，这绝不是他和德尔菲诺这样，平平无奇的第一能级。
不过有一点阿尔很好奇，他选择问出来。
“既然管家先生也是龙语者，那为什么……”
管家解释：“在一些吟游诗人的故事里，经常有上位者用出两成、一成，甚至更低力量来与普通人战斗、训练的桥段。
“但实际上要做的，比这困难得多。
“我更精准一些的以太能级是2.4，德尔菲诺少爷是1.0。
“我体内的力量，是少爷的百倍不止……”
以太能级。
这个词汇，昨晚阿尔也听巴塔利亚提到过。
在不考虑技巧、魔法等因素的增幅，只衡量体内“标准态”所能够调度的龙之力量的量，便是以太能级，也就是俗称的能级。
每0.1级，约1.414倍。
每提升一级便是约32倍。
和前世的地震相当。
听起来似乎有些数值膨胀，但稍微算一下便知道，在这个强者当真可以屠城灭国的世界，这个数字并不高。
若是每级只轻飘飘的翻个倍……哪怕是皇帝那种级别的强者，可能攻击力还不如火车头冲锋。
“控制不足百分之一的力量与他训练，还要让他感受到‘对战’的感觉……太困难了。
“这其实也是我们龙语者在修行路上所必须要学的一门课程——
“精密度。”
“精密度……”
阿尔之前也在德尼罗口中，听到过这个词。
与此同时，一旁的德尔菲诺也在认真的听，一言不发。
管家解释：“举个例子。
“军校每年的期末考试有一个环节，考官不断亮出有随机数字的牌子，让你打出特定数值的拳击。
“前一拳可能要求轻飘飘的几十公斤，后一拳又突然要求几百公斤，再到第三拳要求过吨，等到第四拳再突然跳回几十公斤，第五拳又让你打一个奇高无比的数字……
“每拳力道误差越小，规定时间内完成的次数越多，得分越高。
“当然不仅仅考核拳头。腿和武器，甚至是走路时的擦碰……都要列入考核范围。
“这是一门困难至极的课程。
“而军校对于绝大多数毕业生的要求是，入伍再退役回归日常后，能够控制住力度，别在握手或发脾气之类的场合不慎伤害到别人。
“能做到这种地步，就算及格了。”
阿尔懂了。
这是玄幻小说里的入微。
阿尔不禁感慨：“假如在训练的时候，你们不小心用多一点力量……”
管家轻轻点头：“那就不是陪练，而是杀人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龙语者生命力也足够顽强。出了意外也许还有机会救下来。
“总而言之，正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即便是德尼罗老爷下场和德尔菲诺少爷训练，至多也只能进行最纯粹的防御战，由他单方面进攻。
“最终效果还不如找一位和少爷旗鼓相当的龙语者对战，之后再由我或者老爷于一旁指点。”
管家解释得很认真。
而管家的解释也再一次让阿尔体会到一件事情。
自己的精神世界能够压制巴塔利亚的实力，让她与自己处在几乎同一能级，从而让她能够放心大胆的与自己对练，酣畅淋漓的打交。
巴塔利亚小教室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控制力量踏过蚂蚁而不踩死，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阿尔理解了管家的话。
“……”管家张了张嘴，稍作思考才说，“比喻不太恰当，德尔菲诺少爷——当然，还有阿莱西奥先生你，并不是蚂蚁。
“但仅从控制力量的角度来讲，对，是这样没错。”
阿尔已经懂了：“那接下来，麻烦管家先生适时出手阻止我们了。”
管家点头。
接着，阿尔看向德尔菲诺。
“攻过来。”
“哎？”德尔菲诺显然有些犹豫，“你确定？我还不太能控制得住……”
“攻过来。”阿尔又道。
“要不还是你先……”
“攻过来。”阿尔音量抬高了些，“男人，不能这么婆妈。”
“婆、婆妈？！”
德尔菲诺愣住了。
旋即，德尔菲诺深吸一口气：“那你小心了！”
话音落下。
德尔菲诺一个上步便拉近与阿尔距离，砂锅大的拳头直冲阿尔面门而来。
单看这架势，和恢复记忆前的人生过于文明的阿尔不同，德尔菲诺显然是练过的。
假如是一天前的阿尔，他有着绝对的自信，自己一定会被德尔菲诺暴打。
但可惜，德尔菲诺晚了一天。
‘明明能级一致。
‘但和巴塔利亚的动作比起来……仿佛刚出生的牛犊一样，让人郁闷。’
阿尔仅仅只是轻轻一个侧身便闪开这一拳，顺势左脚一伸一勾，右掌在德尔菲诺肩头一拍。
身体失衡的德尔菲诺瞬间身体失衡，栽倒在地。
而做完这一切，阿尔甚至连黄金瞳都没有点亮。瞳孔之中依旧是那寂静的苍青色。
管家的眼睛在这一刻，倒是微微亮起，有些惊愕的看着这一幕：“有点意思？”
德尔菲诺，也同样茫然地趴在地上。
而这时，德尔菲诺看见有一只手，出现在他的眼前。
“站得起来吗？”阿尔笑着问道。
“能！”
德尔菲诺抓住这只手便起了身。
明明摔了个倒栽葱，德尔菲诺的脸上却洋溢着某种喜悦的笑容。
阿尔觉得，之后得和老德尼罗聊聊。
但在那之前，再用德尔菲诺试试，自己究竟从巴塔利亚身上学了多少。
“继续攻过来，德尔菲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