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尔看到这位公务员时,面露诧异。
这位公务员的长相不重要,因为他以一种极为神奇的形象烙印在阿尔的记忆里。
外围有个翼人的粗略轮廓,轮廓内清爽地写着“一千万里拉”。
正是给阿尔送钱,并与其合影的那位公务员!
公务员道:“下午好,司铎大人、德尼罗少爷,还有阿莱西奥先生。很荣幸见到各位,我姓里拉,叫……”
“有什么事?长话短说,里拉先生。”
老德尼罗往沙发椅上一靠,直接打断了公务员的话。和对待阿尔的彬彬有礼,完全不同。
阿尔则趁机,用眼神与点头,向公务员打了个招呼示意。
里拉道:“我今早在对龙灾废墟中部分无人认领的,也许有价值的财物进行登记时发现一个保险箱,里面有阿莱西奥先生的东西——
“处刑人阿莱西奥。”
“嗯?”
阿尔一愣。
既因为对方真姓里拉而诧异,亦因为对方竟然提到了自己的父亲。
身故六年,死于暴动的父亲。
之前说过,阿尔是胎穿,阿尔的母亲在三岁时便病逝,阿尔是父亲养大的。
那是一位既有生恩也有养恩,更教了阿尔不少知识,值得阿尔去敬去爱的父亲。
而说到这里时里拉先生上前,小心翼翼从包里取出一只用手帕叠起来的小包裹,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怀表。
黑壳上有刻有繁复的烈焰与巨剑镶金花纹。花纹的中间,甚至还有一串精心设计后写下的名字。
安东尼·阿莱西奥。
而打开怀表后,除了停滞的表针及珐琅彩绘表盖中央点缀的一颗红宝石外,还有一张全家福。
父亲、母亲,以及襁褓中孩子的全家福。
里拉先生开口。
“我注意到‘阿莱西奥’这个在如今变得极为不平凡的姓氏,还注意到这位男士和小阿莱西奥先生有着相似的五官轮廓。
“尤其是这双苍青色的眸子,简直和他一模一样,因此我便有了猜测。
“我在阿莱西奥先生原来的住址没有找到人。稍加打探后我才知道小阿莱西奥先生来到了司铎大人的家,所以冒昧到访。
“我想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在司铎面前,里拉先生郑重地鞠了一躬,同时微笑着看向阿尔。
“嗯?”
老德尼罗多看了两眼这只怀表,微微挑了挑眉毛,似乎发现了什么。
阿尔看了眼老德尼罗,又对里拉先生开口。
“十分感谢你,里拉先生,这确实是我父亲的怀表。
“准确说,是我母亲亲手做给父亲的表。
“非常感谢你。”
阿尔认真收下了这块表,并与里拉握手。
同时阿尔也注意到表壳的黑色部分上,似乎有别的东西。
血。
早已变黑的血。
显然清理这只表的人,并没能完全把血迹清理清楚。
阿尔又重新打开怀表。
照片和表盘里没有染血,看来当初沾到的血不多。
这时,阿尔想起了刚才老德尼罗那“嗯?”的疑惑声,重新看向老德尼罗。
老德尼罗轻轻点头,用微笑夸赞阿尔观察力很不错。
随后他看向自己的儿子:“德尔菲诺,发现什么了吗?”
“我?”德尔菲诺稍加思索,很认真地说,“嗯……很用心的表,火焰与巨剑象征着火之民与处刑人。想当初阿莱西奥夫妇一定很恩爱吧?”
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又好像不是老德尼罗希望听到的答案。
老德尼罗又问:“还有呢?仔细看。”
德尔菲诺又盯着看了片刻:“抱歉,父亲,我对怀表没有什么研究。”
谁真问你表了?
哎,人比人啊!
老德尼罗暂时放弃了。
阿尔则重新看向里拉:“你刚才说你是在保险箱发现的,请问具体是……?”
“龙灾中,一栋空之民的高塔砸在了一条火之民的街道上。”里拉说,“我们没有精力、没有人手,也缺少办法确认具体是哪一户所有的。
“毕竟龙灾之后,我们要做的工作实在太多了。”
距离龙灾,才过去五天。
废墟的清理、家园的重建、灾民的安置……光是想想就知道工作量有多么巨大。
阿尔扫了一眼老德尼罗。
见老德尼罗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反而颇为好奇的倾听,似乎并没有耽误他时间,阿尔也放下心。
阿尔继续问:“那个保险箱……”
里拉:“我猜到也许你会用得上所以带来了,在我的飞空艇上。”
“为什么会用得上?”德尔菲诺有些茫然。
“因为上面的血迹。”里拉下意识地解释道。
“血?!”德尔菲诺一愣。
阿尔这时将怀表拿近给德尔菲诺看,指出了上面早就和黑壳同色的血迹。
德尔菲诺一惊,这时才意识到父亲刚才问他发现了什么,究竟是在问什么。
德尔菲诺回头一看,只见到父亲无奈的点了点头。
再看向管家。
管家同样点了点头。
德尔菲诺两眼一黑:‘竟然只有我没发现吗?’
“我父亲死于监狱暴动的当天,有人拿走了这只表。”阿尔猜测,“也许是某位同僚贪财,从我父亲尸体上拿走的。毕竟这只表确实不错。
“只是拿回家后他发现,这是我母亲为父亲亲手制作的怀表,外人根本没法用,就连典当行恐怕都不收,最终只能束之高阁。”
阿尔说出了他的推测。
随后阿尔看向里拉:“里拉先生,我希望借用那只保险箱和里面的东西。
“有什么手续需要我配合完成吗?你帮了我,我不希望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几张表格和必要的拍照。虽然以现在的混乱程度,没人会管‘这方面’的明细账,但有的话还是最好。”里拉微笑。
“我猜警察也忙透了。”阿尔说。
里拉点头:“虽然这座城市表面上看已经恢复了安宁,但相信我,你绝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走进任何一个政府部门的。
“警察也是一样。
“越狱的、抢劫的、闯空门的……到处都有。他们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在局长也死在那一夜的情况下。
“你能见到的,只有混乱。”
“只是因为我在聚光灯下,我周围的这些人都很收敛,不至于往我眼前,乃至于往我在的街道上跑。”阿尔说。
里拉轻轻点头。
“所以得靠我自己了。”阿尔了然,“不该因为六年前的旧案,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急需帮助的人争夺警力资源。”
“这是一场试炼,阿尔。”老德尼罗又开了口,“我不会主动提醒,更何况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我在家的时候,你可以来寻求我的‘技术’指导。”
“老爷不在家的时候,也可以问我。”管家适时地补充道。
“所以……父亲,你们在说什么?”德尔菲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老德尼罗深吸一口气。
“维德弗尼在上!
“我们是在说——你,德尔菲诺·德尼罗,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跟在阿尔身边,给他打下手!
“多看、多问、多学!”
管家则微笑着解释:“没有哪个孩子在父亲的死亡中发现新的谜团时,会无动于衷,德尔菲诺少爷。”
“我有种预感,德尔菲诺。”阿尔对德尔菲诺亮起怀表。
“新的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