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炼金工坊最重要的一件事——
“清洁。
“任何一间优秀的炼金工坊在第一道门与第二道门之间，都有一间清洁室……”
伴随着管家推开炼金工坊的大门，阿尔与德尔菲诺进入了一处小隔间。
合上门的刹那，黑色墙壁上亮起密密麻麻的纹路与图案，一阵风顷刻间将阿尔包围在其中。
清凉、舒适。
管家注意到了阿尔的好奇。
“魔纹。
“借由特殊的介质——最常见的是水银，但德尼罗家用的是秘银线——在平面构筑法术模型，实现魔法的固定化。
“只需要定期在动力室填充动力就能启动。”
“和飞空艇一样。”阿尔道。
“正确。”管家微笑，“现在阿莱西奥先生，折起你的衣袖，像个火之民的绅士一样戴上袖箍。
“你在熬制魔药时绝对不会希望晃动的衣袖无意间打翻什么东西。”
风场消散，第二道门打开。
阿尔正式踏入了德尼罗家的工坊，与此同时更多的魔纹在墙壁上闪耀。
“工坊的魔纹要担负的职能可不仅是清洁。
“温度、湿度、气压、以太浓度、以太属性……甚至是天候。
“这些会直接影响魔药的品质，乃至于失败率。”
管家优雅地操作着墙上的按钮。
这栋位于偏厅楼顶的炼金工坊的天花板，竟是缓缓打开，露出琉璃穹顶。
更诡异的是，明明正是太阳高照的下午，光线却缓缓黯淡、柔和。
仅仅半分钟的时间，整个炼金工坊竟被静谧的月光所笼罩，安静而祥和。
“！”
阿尔瞪大眼睛。
管家微笑：“众生的超凡力量来自于宇宙深处到来的异星之龙，那六位……七位龙神。
“虽然不想承认，但邪龙同样是一位龙神。
“而我们苍穹之上的太阳，本质上只是一颗在‘物理层面’燃烧很久很久的大石头。
“它与超凡无缘。
“月光，也不过是太阳的折射。
“既然如此，我们就能加以利用。
“利用结界将午后最强烈的日光转化为拂晓或黄昏，甚至是狩猎药剂所需要的午夜月光，并将之固定，不至因为时间的变动而偏移。
“我们龙语者，同样做得到。”
“……”
阿尔深吸一口气，久久不语。
阿尔又看向工坊，看着那些他也许能认出一点名堂，又或者完全不认识的东西，过了好久才发问。
“如果有一天，我也想要这样一间炼金工坊，大概需要多少里拉？”
“里拉？”管家似乎听到了很有趣的东西，“接下来的话，只适用于司铎大人他们那样的阶层，不适用于我。
“里拉在大人物眼里，只是废纸和工具。”
“！”
“司铎大人，位列第三能级。
“虽说听起来和传说中似乎是第八能级的皇帝陛下相距甚远，但司铎及以上的‘总人数’却并不多。
“在那样的微缩社会中，里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用比里拉更有价值的东西。”
“高价值的材料？”阿尔想到了刚才管家介绍魔纹时提到的一个词，“比如，秘银？”
“没错，材料。
“还有技术，比如为这间炼金工坊设计魔纹的龙语者所提供的劳动。
“武器、魔法……同样也能拿出来交换。
“再然后就是友情，成年人的友情。”管家说，“你帮我，我帮你，账不用算得那么清，互相称一声朋友。你能理解吗？”
“能。”阿尔点头，“就像我现在这样。”
“啊？”德尔菲诺一愣。
管家微微一笑，对着德尔菲诺指了指阿尔，点了点头。
旋即管家又道。
“若真要将那些贵重之物拿出来，比如这件工坊里用到的秘银，再用里拉定价并出售，你一定会怀疑里拉这整套体系，是不是明天就要崩溃。
“那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毕竟里拉这套体系并不服务于极少数强者，而是服务于最底层的两百亿空之民。
“他们，只是普通人。
“里拉，便是皇帝陛下用以维护这个最底层秩序的工具。”
这种道理，阿尔当然懂。
阿尔惊愕的地方在于，这个奇幻世界的人，也有着相当优秀的文明发展。
“那么，假如我想要一间最普通的炼金工坊？”
“那么，你需要这些东西，也是我们今天会用到的——当然，老爷工坊里的都是最好的，你可以选择一些相对亲民一些的。
“比如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处理材料。我们需要什么？”
管家循循善诱。
阿尔认真翻出誊抄了流程的笔记本。
“三种状态下的太阳花，以及闪耀蕨，研磨成碎末。”
“为什么研磨切碎？”管家提问。
阿尔先看向德尔菲诺，他知道自己在这栋房子的定位。
德尔菲诺认真思考，努力摇头。
管家这又看向阿尔，阿尔回答：“避免水份等物质的影响，方便精确计量有效成分？”
阿尔猜测。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而不涉及复杂的专业知识，他还是能答得出来的。
“没错。”管家点头，“精确计量有效成分。
“这也是为什么，如果有一天你要建立自己的工坊，你最好在固定的草药店采购，或是干脆直接与固定草药师保持长期联系。
“我们不怕草药的质量差一些，我们最怕的是——
“质量不稳定。
“哪怕质量突然有一天变好，也是我们怕的。
“只有最优秀的魔药大师，才能根据每一次入手的材料品质灵活处理，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做的就是——不要犯错。
“记住了吗？现在让我们回到太阳花的处理上。
“第一件事就像你说的，要避免水份影响，所以我们要风干。
“德尼罗家有现成的处理间，高效快捷。
“普通人可以选择免费的风干手法——切碎，找个干燥且通风的地方放起来，像是香肠一样……”
管家教得很用心，还领着阿尔参观了一圈德尼罗家的处理间，片刻功夫便将整花变成了若干风干的碎片。
“打粉，我们有专门的冰冻粉碎机，不过那是用来打碎某些特别坚固材料用的。
“太阳花这种常规材料，用厨房的粉碎机就行，亦或者如同一名龙语者该做的那样——”
管家伸出手臂，掌心向下。
无形的风自掌心涌动，微微搅动工坊的空气，将破碎风干的花瓣微微卷起。
下一刻，悉数化作粉末飘散于空中。
管家又徒手一抓，卷起的风包裹着飘散的粉末汇成一团，轻轻落在案板上。
“——魔法。
“这也是明天开始，你们要学习的课程。
“但在那之前，让我们把魔药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