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危机

死了？……

当春海澈看清穿着病号服的羽川真希躺在地板上、毫无动静的时候，他的内心不免冒出这个念头，愣在原地。

神经科科室的房门还没有关上，戴着猫脸面具的‘医生’又探出头，做着一件事情。

它将病历报告单丢出，丢向羽川真希。

白色的纸张在空中哗啦啦响动。

属于羽川真希的病历册最终落在她的身旁。

直到做完这一切，猫脸医生才关上神经科室的房门。

走廊上重新回归寂静。

可春海澈站在原地不动，他目光看了看羽川真希，又看向周围的科室——两侧的科室似乎都不约而同的朝躺在地上的羽川真希投去目光，猩红的眼睛在科室房门窗后面跳动。

但，没有‘医生’走出来。

要冒险进去把她抱出来看看吗？…

不…也许到时候门后的医生会冲出来，那样就再没有逃跑的可能性…就算现在的身份是‘医生’，这样的行为也没有把握…

春海澈的脑海中闪过诸多思绪。

而最终，他也没能向走廊里面踏进去一步，轻轻叹气。

等待十分钟的结局换来的是bad end。

启动plan B吧…

春海澈会记得她的。

抬起刀将手中拽着的怪物脖子一刀两断，红色的鲜血喷洒满春海澈的白大褂。

于是站在护士站的怪物再次死去。

但想必没过多久，又会有新的‘护士’走出。

不过意外的是，春海澈正打算离开时，听见轻微地呻吟声：

“好痛……”

“快来…扶我一下……”

？

春海澈诧异转回头。

没死？

目光看去，羽川真希保持着先前的姿态，躺在地上轻微颤抖。

但能够说话，就证明她还有一口气吊着。

春海澈想要确认她的具体状况：

“你还好吗？”

“不太好…”羽川真希忍着痛在说话，眼睛里有泪光，“痛死我了。”

再次响起的回应话语让春海澈确认她没有死，不由得松口气——这是好事，起码他不用进行plan B。

“里面发生了什么？”春海澈询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羽川真希勉强地回答着：

“那个神经科的医生，在我走入病房后，说要对我进行病情的检查评估，如果没有问题，我就能够出院…”

“然后，然后它就开始对我进行检查，检查的具体内容是提问和物理测试…想到这里我就生气，那个可恶的医生，居然拿铁锤锤我的膝盖！说要测试膝跳反应，但我感觉是测试我对疼痛的忍耐程度，真的痛死我了…”

“最后检查完毕，它给我注射了不知名的药剂，用一副可喜可贺的表情说我合格了，再然后，我就被扔出来了…”

羽川真希的话语回荡在科室走廊上，听上去有点幽怨。

春海澈的目光下移，能看见羽川真希的腿膝盖处渗出红色的鲜血，她没有撒谎。

沉默片刻，春海澈的声音响起：

“至少看来我们的思路是正确的。”

“但我怎么完全…高兴不起来…”

羽川真希忍住疼痛感，解释自己的处境：

“现在我全身上下酥酥麻麻的，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连一根手指头都弯曲不了，我怀疑，那个注射药物有很大问题……”

话音落下，春海澈这才明白，为什么她从被扔出来后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原地不动的。

神经麻痹？

可明明检查通过，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问题？

不，不对，现在不该纠结「后遗症」的问题——

“你看看现在能过来把我扶出来吗？”

羽川真希求救道，神色沮丧：

“我没办法自己出来…”

“。”春海澈没回答，只是又看了一圈周围。

诊断科室的门后面仍旧站着医生，没人知道踏入进去后，它们是否会像机关铜像般苏醒过来，夺门而出。

“你看到门后了吗？”

“门后？……什么门后？”

“这里的每个门后都站着一名‘医生’。”

羽川真希怔了怔：“真的假的？”

“我不确定我走进来，是否会引起它们的攻击——假如强行闯入，到时候科室门都打开，这里大概会出来十多名医生，我们将无处可逃。”

春海澈说得很严重，这是他预想的最坏结果，可羽川真希无法理解。

“那，那我现在怎么没事？”羽川真希问。

“并不是没事，你看不见的地方我能看见。“

春海澈说，抬眼看着肿瘤科科室的门后，感到危险：

“在肿瘤科的房门后，有‘医生’在打量你，甚至周遭不止一位，也许是你在这条走廊上待的时间还不够长，所以现在没事。”

说到这里，春海澈有种猜测。

也许拿到出院许可的「病人」的确能走过这条走廊。

但，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

因为长时间待在‘医生’的面前，无异于羊羔在饥饿的狼面前蹦跳，就算有护栏也安全不了太久。

“现在有两种方案。”春海澈继续说，“一种是我回去穿上病号服，和你一样通过科室医生的检查，这样我出来后，背着你在走廊上行走应该也不会被袭击。”

“另外一种，就是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前者需要等待的时间不确定，这段期间我也不能保证你是安全的，但是最稳妥。”

“我我我我选后者！”羽川真希即答。

“…好。”春海澈深吸口气。

没办法，看来只能冒险一次。

如此心想，春海澈转身离开。

而看着转身向电梯走去的春海澈，羽川真希感到不对劲。

？

为什么想办法把自己弄出来会往回走？

但她相信春海澈不会抛弃自己……嗯，相信。

至少先相信。

“叮咚。”

片刻后，电梯门缓缓打开，春海澈将手中拿着的长柄砍骨刀丢入其中，他没有走进去。

见到这一幕，羽川真希悬着的心落下，虽然她还是不懂春海澈要做什么，但至少不是卖队友。

而春海澈则在默默计时，

直到电梯门关闭。

时间为八秒。

电梯门自然闭合的时间。

羽川真希是在第二个病房前，如果动作流畅且迅速的话，应该时间足够。

唯一的问题就是——

春海澈再次启动电梯门，随即卡好转身奔跑，精密的计算让他做到万无一失的准备。

而在踏入走廊的白色地板上的瞬间——

第一扇门的‘医生’目光猩红亮起，亢奋无比。

因为他们看见的不再是如往常相同的护士的脖子。

而是人。

春海澈心里的期盼落空，他有想过这些‘医生’是否会放过自己一马，自己之前的担忧只是多余的。

但现在看来，同僚为难同僚很正常。

现实残酷。

第一扇的科室门轰然打开，因为春海澈已经跑过它的房门前——那名为「感染科科室」的房门。

羽川真希被这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完全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春海澈已经到自己的眼前。

然后，抱起自己。

“哇！”

而旁边紧闭的房门也砰然打开！

“咚！”

第二扇门的神经科科室的医生再次出现于眼前，它的眼神中带着对杀戮的渴望与鲜血甜美的奢求，它那锋利地飞快指甲生长。

紧接着是第三扇、第四扇……

整齐划一的声音。

恐怖…好恐怖！……

看见这幅巨变，羽川真希也明白春海澈一直所担忧的局面到底有多么恐怖！

之前‘治疗’自己的猫头医生那副渗人笑容前所未见！

而第一扇门的医生离的最近，春海澈抱起自己，转过身回头奔跑时——

那个怪异的医生已经探出一张恶心的老鼠脑袋！

它伸出布满疮的手臂，与科室黑暗的房门中，像是要把春海澈抓进去！

但……

早有准备的春海澈奋力一拳结实打在它的脸上，让它哀嚎向内倒去，就像是在打地鼠机般。

强化2倍的力量让春海澈轻而易举的就做到，即使是带人快速奔跑也不再话下。

而被抱起来的羽川真希不由得连连尖叫！

“哇哇哇哇哇！！！”

因为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她连抱住春海澈都无法做到，颠簸的感觉已经是后话，她感觉在这种速度下自己随时会甩出去！

“我的病历单和手枪还掉在地上！没拿！没拿啊！！”羽川真希呐喊。

但很快，当她看见后面走廊上冲出来的医生们，羽川真希的脸色又变得苍白，只恨春海澈不能再跑快点！

“追上来了追上来了追上来了！”

“新鲜的人体——”

“能否留下你的心脏。”

“真该死啊，你的气味让我感到恶臭。”

‘医生’们的声音喃喃嘈杂，像是回荡在耳畔令人毛骨悚然，都透露着将杀死春海澈二人。

忽然听到身后有飞来的动静，春海澈本能地快速向前，俯下身体，即使抱着羽川真希动作十分流畅。

而头顶上与之擦肩而过的是红色的、血液的晶体——它像是子弹般的速度射入墙壁，溅起碎屑！

“打空了吗？”垂着手臂宛如丧尸的干瘪‘医生’说道，身为血液科医生的它最擅长的能力。

紧接着，连无面的护士都已然重生，它站在房门前，快速伸长着脖子，向春海澈二人追杀而来。

混乱与惊悚！

短短八秒的时间却让羽川真希每一刻都度日如年！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她的脑海中被这两个字全部占据，但失去控制的身体连害怕地颤抖都做不到，只剩下眼神的慌乱。

性命全部交托在春海澈的身上，而他猛然爆发的力量与速度都足够优秀，成功的赶在八秒前来到了电梯前！

然后——

“咚！（物体撞击电梯墙壁的声音）”

“我靠……好痛！”

羽川真希发出悲鸣，因为春海澈好不怜香惜玉，直接将她丢到了电梯里面！

但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责怪，春海澈滚入电梯后毫不犹豫地拿起砍骨刀，同时另一只手摁下关门键。

快速，猛烈，重复的摁动！

这是最极限的时间，没有任何迟缓。

在响应下，电梯门已然缓缓关闭，像是要把群魔乱舞的外面隔绝。

春海澈的计算没有出错，以这群医生的移动速度，绝不足够赶在电梯关门之前触碰到电梯口！

关门，下行！

可诧异的是，在那群袭来的怪异医生中，快速伸长的脖子像是快过一切。

那是护士的、无面人的脖子！

它伸长的太快了！

羽川真希猛然提醒道：“哇哇哇哇哇哇哇！！”

渗人的画面再度重现，春海澈拿起长柄砍骨刀，提起刀锋对着它冲来的头迎面劈断！

噗呲——血液溅开！

而紧随其后的是卡在电梯路的脖子，如果让它触碰到即将闭合的电梯门，毫无疑问，电梯将会重新开门，因为这是每个电梯都会有的安全措施！

春海澈连忙用脚将即将被卡住的头踹开，奋力往回踹！

可纹丝不动，春海澈只是一眼就明白当下的状况，感到糟糕。

要么被堵在电梯里杀死，要么自杀似乎只剩下这两种结果。

但诡异的是——

一秒后。

哐当。

电梯门即使碰到护士的脑袋与脖子，也没有停止闭合，像是液压机般将其暴力碾碎。

血液与碎肉又飞溅一遍。

尔后，是缓缓下行的电梯，与上面纷乱嘈杂的世界远离开来。

二人在喘息中沉默。

“我们……活下来了？……”

不知过去多久，劫后余生的喜悦并没有到来，反而是羽川真希不太实际的怀疑，她看上去像是刚刚打连一场番茄大战那般凌乱，茫然。

而春海澈奋力、奋力地拔下自己的头套。

“噗嗤。”

再度剥离的头套这次嘀嗒着血液，春海澈的脖子上出现六个小孔，而空气中胡乱挥舞着的血肉触手就是罪魁祸首。

刚刚过度使用力量，导致头套与身体融合的更加快速。

春海澈忽然感觉到这只是一场骗局，这个头套于他而言，于玩家而言的作用，似乎是坠落向深渊。

“呼……呼……”

春海澈喘着粗气，胸口起伏着。

他坐在地上，将医生口罩丢掉，擦擦绿色的不知名液体。

半晌后，是春海澈的回复声：

“是的，我们暂时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