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妄海(上)

第一幕:龙骨舟

洛九川的手指抚过海图上的裂痕,鲛油灯将残缺的“无妄“二字映得忽明忽暗。船舱外暴雨如倾,阿蛮蜷在药箱上打盹,鳞片随着船身摇晃闪烁青芒。

“你确定要信这疯子的鬼话?“陆昭容将染血的绷带扔进火盆,火星溅上她腕间新缠的镇煞符。三日前他们在东海截获这艘幽灵船,船舱里唯一活物是个泡在药酒里的侏儒——自称是初代谷主麾下的偃师后人。

洛九川的银针突然刺穿海图,针尖点在某个被血渍覆盖的坐标:“他泡在‘醉清风’里三百年都没腐烂,至少证明药王谷的防腐术比仙界靠谱。“

针尾的执念丝无风自动,牵引出幻象:滔天巨浪中,初代谷主立于龙骨舟头,怀中《青囊书》翻到最后一页,页脚赫然是阿蛮额间的饕餮血纹。

阿蛮突然惊醒,冲着甲板发出低吼。船身猛地倾斜,腐木断裂声里传来侏儒沙哑的狂笑:“来了!无妄海的守门人来了!“

第二幕:活尸潮

陆昭容的剑光劈开舱门时,数十具缠满海藻的浮尸正扒着船舷爬上来。它们的眼窝里嵌着发光的珊瑚,指骨间缠绕《太虚引灵诀》的残页。

“是药王谷的沉船弟子...“洛九川的窥心瞳泛起金纹,“有人用他们的尸身做导航罗盘。“

他甩出药锄击碎一具活尸的头颅,颅骨内滚出青铜司南,指针直指阿蛮。

活尸群突然停止攻击,齐齐跪地叩拜。阿蛮额间血纹大亮,它困惑地歪头,伸出爪子触碰最近的活尸——那具尸体立刻化作飞灰,灰烬中浮现出星图残片。

“它们在献祭...“陆昭容的剑锋挑起星图,“这些尸体在给阿蛮指路!“

侏儒的笑声从底舱传来,混着酒液晃荡的声响:“三百年了...师父的局终于要成了!“

船体轰然解体,众人坠海瞬间,洛九川瞥见海底沉没的巨型龙骨——那竟是由无数药王谷弟子尸骸拼接而成的船!

第三幕:血珊瑚

阿蛮的鳞片在海水中张开,形成避水结界。陆昭容的镇煞符在深压下自燃,煞气顺着经脉侵蚀,眼前开始闪现仙界炼狱的景象:金甲仙人将饕餮幼崽投入丹炉,炉火中传出初代谷主的嘶吼...

“凝神!“洛九川的银针刺入她风府穴,金针尾端系着阿蛮的鳞片,“用饕餮煞气反冲仙咒!“

海底突然亮起血色光芒,成片的珊瑚林疯长,枝杈间悬挂着琥珀色的卵囊。每个卵囊里都蜷缩着面容模糊的婴孩,脐带与珊瑚相连。

侏儒挣扎着游向最大的珊瑚树,枯手指向树心封印的玉匣:“师父的...师父的...“

阿蛮突然暴起,一爪撕开珊瑚树。玉匣炸裂的瞬间,众人被拉入记忆洪流——

第四幕:千年因

记忆里的初代谷主李青囊,还是个束发游医。他在瘟疫蔓延的村庄发现被仙锁禁锢的饕餮幼崽,幼崽额间有与他相同的医者印记。

“仙界所谓‘凶兽’,不过是替他们承担业障的替死鬼。“李青囊斩断仙锁,身后是被瘟疫吞噬的村庄,“从今日起,你名‘无妄’,随我修医道。“

小饕餮化作男童模样,掌心开出止血草。画面骤变,仙界降下雷罚,李青囊将《青囊书》塞进饕餮口中:“记住,医者的命要用来救人...“

记忆碎裂,现实中的珊瑚林开始崩塌。洛九川抓住漂浮的玉匣残片,上面刻着仙界密文——正是陆昭容腕间镇煞符的变体!

“原来如此...“他咳出带金粉的血,“仙界在阿蛮魂核刻了弑主咒,一旦它觉醒前世记忆,就会...“

话音未落,阿蛮的瞳孔转为赤金,利爪刺向洛九川心口!

第五幕:逆仙咒

陆昭容的剑锋横挡,被阿蛮的煞气震出裂痕。她反手将镇煞符拍在自己心口,强行引煞入脉:“洛九川!用轮回草种替我续半刻钟!“

洛九川的银针暴雨般刺入她周身大穴,药箱中的轮回草籽遇血疯长,在她皮肤上织出经络纹路。阿蛮的利爪停在陆昭容咽喉半寸,兽瞳浮现挣扎之色。

“无妄...“陆昭容染血的手指贴上阿蛮额间血纹,念出仙界密文译出的真名,“你师父等了你三百年。“

阿蛮突然发出凄厉嚎叫,海底珊瑚尽数化为齑粉。尘雾中浮现初代谷主的执念残影,将一枚骨针插入阿蛮后颈:“青囊一脉,代师承劫!“

弑主咒纹路寸寸崩解,阿蛮的兽瞳恢复清明。它茫然地舔着陆昭容流血的掌心,却没注意海底裂缝中伸出的仙锁,正悄无声息地缠向洛九川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