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冒天下之大不违

生子当如孙仲谋，嫁人应选朱德约。

窥伺到皇帝中兴大明的意志和谋篇布局，向来温婉贤淑的张嫣，心里竟升腾起一丝妒意。

嫉妒周皇后真好命。

三生有幸，竟嫁得如此人杰，必然名垂青史。

“皇嫂请勿多礼。”

朱由检急忙出手将其搀起重新坐定：“筹建金行这种事，应当是泱泱华夏上下五千年，仅次于始皇帝一统九州的重大功绩。若无皇嫂相助，朕着实别无良才可用。”

他说的是实话。

倒不是说偌大的大明找不出个可以帮他建立银行体系的人才，关键是没有个可信的人选。

无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大明的官僚体系之下就没有几个可信任的清廉官员，他只能选择信任能力出众又没有理由贪财的嫂子。

大明能出一个海瑞就很了不起了。

他可不敢奢望自己能遇到自己真遇到个同级别的清官，尤其是不怕死的犟种清官。

上下五千年才出过几个？

贪腐才是正常现象，他只要像割韭菜那样不断收割贪得脑满肠肥的高级官僚，就能保持大明朝堂的正常运转。

低级官僚也可以小批量地收割。

老虎要打，苍蝇也要拍。

这么干很符合经济学基本原理，让财富进入内库，再通过投资基础设施建设和推动工业化进程，把钱花出去！

花的过程中难免出现贪腐，聚小贪成大贪，到时候又能收割一波。

完美闭环！

韭菜自我生长，皇家反复收割。

“金行如此重要？”张嫣惊讶地单手捂嘴：“那岂不是说，哀家亦有留名青史之机？”

“武媚娘可以做女帝，皇嫂才情不下武媚娘，为何不能青史留名？”

“这话可不敢别处说，叫有心人听见，哀家又要背上牝鸡司晨，窥伺大明神器的罪名了。”

“哈哈，要做事就不能怕挨骂。”

“圣上……”

张嫣心里莫名一惊：当初的信王可是小心谨慎之人，为何成了九五之尊却失了当初的谨慎？

她欲言又止，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但，青史留名的机会，让她对筹建金行这份事业莫名心动。

说不动心是假的。

大明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如今筹建金行，岂不是后宫干政之举？

话到嘴边，她陡然一转：“圣上，倘若有朝臣弹劾本宫干政，当如何处置？”

朱由检早有应对之策。

认真地盯着张嫣的美眸叮嘱：“暂时委屈皇嫂一阵，将金行划归皇家私产自然不算后宫干政。待朕清洗朝堂，将这帮贪官污吏替换一空再改制设立金官司，届时皇嫂便可以朝堂重臣身份开府建衙！”

“圣上切不可操之过急，阉党祸乱朝纲已久，朝廷积病已深，切莫惹出乱子才好。”

表情很急切。

张嫣的心里却是甜的：当初没白疼这弟弟，居然敢为自己做出冒天下之大不违的事情。

倘若真有一日让她这个一介女流穿着官服、蟒袍出将入相与武媚娘齐名，便是死也瞑目了。

骂名就骂名罢！

两人言谈间解决了最大的障碍，便心无旁骛地商量起筹建金行的细则，主要是招揽培训会计类人手，再组建可靠的管理团队把朱由检打印出来的制度严格执行下去。

尤其是培训会计类人手，是个耗时漫长的过程，先紧急抓几个聪明的把皇家金行的名头打出来，先让金行简单运转起来。

初期不用涉足过多的业务。

只要做好京师内的存储业务，并向朝廷发放贷款，既替朝廷解决了缺钱的麻烦，又能迅速替金行打开局面。

等人手培训到位，再开始向全国逐渐蔓延，开展异地汇兑业务，解决税银交割问题和商贾行商不便的难题。

大方向好把握。

具体落实到细节方面，还得靠张嫣临机决断，免得从后世拿来的规则不适应大明时代。

一切都是刚开始，什么都可以改，只要适应大明时代就行。

“启禀圣上，已至乾清宫。”

就在两人忘我的交流各种细节的时候，马车稳稳地停在乾清宫门口，亲自驾车的曹化淳打开车门禀报。

“皇嫂请留在车上，这辆车以后归皇嫂使用，朕且先去！”

朱由检出手拦下准备下车的张嫣，自己拱手行礼后下车挥别，看着路灯下马车逐渐远去。

可惜了，聪明的媳妇不是自己的。

经过昨晚的交流和深入交流，再加上原主遗留的信息来看，他的周皇后温婉有余，才情不足。

是个适合守家的女人。

也好。

他可没忘周国丈是个什么货色，迟早找个借口把国丈的家业给抄了！

奶奶的，原历史时空的崇祯皇帝最艰难的时候向周国丈借钱，周皇后拿出体己钱五千两让父亲借给皇帝。

结果周奎这个老王八蛋只拿出三千两做样子，偌大的家私都被李自成的手下抄了个干净。

这种货不抄家留着干嘛？

至于周皇后那里……哄哄就行，大不了卖力干活就是了。

多睡几觉什么问题都没了。

是夜。

朱由检歇息在乾清宫，又开始详细搜寻银行内贼作奸犯科的例子，看到各种典型案例都整理打印出来，留待日后有同样案例时作为参考。

“皇爷，该歇着了。”

伺候在侧的曹化淳十点左右开始催促。

朱由检并不理会催促：“大伴，待温体仁入京，朕准备废除内阁，废除司礼监的批红之权。你心中可有怨言？”

虽然发给温体仁和曹化淳的入京函同时而至，两人返京的速度却截然不同。

老曹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而温体仁乘船逆流而上耗时颇长，大概还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入京。

他先打个预防针，免得老曹心里有疙瘩。

毕竟人心隔肚皮。

他可不想让老曹认为这是有针对性的削权。

老曹跟温体仁不一样。

这是自己人，是可信的臂膀助手。

温体仁只是个背锅侠而已，能用就用，用完还可以抄家发财。

“老奴只求陪伴皇爷左右，无心争权夺利，只要皇爷喜欢，老奴甘愿赴汤蹈火。”

曹化淳恭敬地回话，脸上带着笑意。

朱由检伸手拍了拍老曹的肩膀：“放心吧，废除司礼监的批红权不是要削你的权，而是要扩大你的权利。让你掌握大明的最高司法解释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