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竖子,你辱骂了自己的恩人!

茶茶这一跪,彻底引爆民愤。

“不要跪她,她配受你一跪么!”

“郡主就能抢人财物吗?我大周还有没有王法?”

“把茶茶姑娘的东西还给她!”

“还给她!”

······

场面几欲失控,幸好有府兵拦着,否则百姓就要冲上台阶来了。

陈盛见状,上前一步,想将女儿护在身后,却被陈知行拦下。

“父亲,您且信妹妹。”陈知行年少中科举,天子门生,多智近妖。

陈盛闻言,一番迟疑,还是眼含担忧地看着女儿。

岂料此时,府内突然冲出一个黑胖丫头,手中捧着一个鼓鼓的包袱,一脸义愤填膺,配上细眼塌鼻,颇有些可笑。此人正是方才非议陈婉婉被她撞见的丫鬟之一,李三胖。

只见她冲出来,将包袱往茶茶手中一塞,道:

“我李三胖作证,这就是茶茶的东西,被郡主扣下了,我早看不下去,今日违逆郡主,也要拿出来还你!茶茶,有七皇子和这些百姓为你做主,你不用怕!”

茶茶面色一喜,作势就要给李三胖跪下,被李三胖一把扶住。

“这位三胖姑娘大义!”竟还有人附和追捧。

陈婉婉差点忍不住,几乎就想笑出声来。

李三胖仿佛受了鼓舞,冲门内大喊了句:“你们不要怕,趁父老乡亲们都在,受过委屈的都出来。”

她这一喊,竟然出来了三个人。

都是方才在院子说陈婉婉闲话,被她撞见的粗使丫鬟。

李三胖策反了她们,说与其等着被秋后算账,还不如趁早弃暗投明。

“我们好好表现,攒下功劳,也好投靠七皇子。”

几人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可现在,她们站在众人面前,怎么也生不出当面构陷主子的勇气。其中一人磕磕巴巴说了句:“小姐······”然后就吓哭了。

路人甲:“你看都把人家姑娘吓哭了。”

路人乙:“太可怜了,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青布长衫的书生对着陈婉婉大喊:“你府里这么多下人都指认你,可见你是真的蛇蝎心肠、品行恶劣。”

茶茶见此,捧着手里沉甸甸的包袱,喜上眉梢,心想:

这下稳了,七皇子定会重赏自己。

回了七皇子府,要好好拾掇自己,要是入了七皇子的眼,有幸被抬为姨娘,生下一子,日后七皇子夺得大位,自己岂不是可以······

陈婉婉怎么也想不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丫鬟,已经在幻想自己做太后了。

“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一辆马车被陈知衍护卫着,驶到王府门前,被堵在人群外围。

陈知衍远远朝陈婉婉颔首示意,而后小心地从马车里扶下来一位老者,白发白须,灰色长袍,向陈婉婉走来。

方才,他接听雨来报,让他速去善堂寻吴老,便一刻也不敢耽搁将人请了来。

陈婉婉也松了口气,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是掌管善堂的吴老!”不少人认出了此人。

吴老早年经商,攒下巨额家业,后创办京城最大的善堂,乐善好施,皇上不仅给他御赐牌匾,每年除夕还邀请他参加宫宴。

众人主动为他让出一条小路,待他走过又围拢上来,将他簇拥着走到人群的前方。

陈婉婉对着吴老施礼,被吴老一把扶住:“郡主莫要折煞老朽了。”

“吴老,郡主骄奢淫逸,你乐善好施,她合该给你行这一礼。”青布长衫的书生开口。

“混账!你住嘴!”吴老疾言厉色地怒斥。

青布长衫的书生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各位,昨日,郡主共向善堂捐了一千余两银子!

她将自己贵重的衣服裁开,将布料卖与布庄,所得钱财全部捐与善堂。

你们好好看看!”吴老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字据,递给前排的人轮阅,

前排的人细细看着手里的字据,面面相觑,有人说:“我也捐过银子,是有这样的字据,上面还有日期,确实是昨日的。”

人群有些骚动。

吴老叹了口气,看着最前排青布长衫的书生,痛心疾首:“李馒,昨日你从善堂拿走的,给你母亲治病的二十两银子,就是从郡主的捐款里拨的。”

青衫男子听完,呆愣住了,“这······这是真的么?吴老莫诓我。”

“竖子,我诓你做什么?”吴老厉声呵斥。

叫李馒的青衫男子,一张脸慢慢涨得通红,他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受吴老帮扶颇多,吴老是断断不会诓他的。

他家中拮据,母亲突然发病,几要熬不过去,多亏吴老给的二十两银子应急,他昨日还在想要怎么报答捐款的善人。

可刚才,他是骂得最厉害的一个······

李馒抬头看着郡主,一时羞愤自责交加,不知作何言语。

却见郡主并没有看他,而是朗声道:“诸位,皇上下旨,大行勤俭之风,我便将往日华而不实的衣物尽数裁开换钱,捐助穷苦百姓。却不知为何,被有心人传成那样。”

“那烧书呢?”有人问。

“我朝允许女子为官,我便将那些女戒、女训烧了,以表勤奋向学、报效朝廷的决心。”陈婉婉解释。

“原来是女戒。”众人恍然。

“那刚才谁说的是圣贤书?”路人丙。

众人向茶茶看去。

“看我做什么?李三胖她们这么多人作证,比不上这个老头空口白牙说一句话,给你们一张纸么?”茶茶使出一招祸水东移。

李三胖从吴老镇住场子开始,就慢慢往角落挪去,眼见差不多快要融入人群,被茶茶一个点名,暴露了行迹,脸涨得通红:“这,揭发郡主也不是我一个人揭发的,还有三个人呢。”

陈婉婉转首望去,那三人本就唯唯诺诺,而今吓得哭出声来,一下子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

“郡主饶命,这都是李三胖的主意。”

“三胖说今日的事都是七皇子和茶茶策划的,让我们好好表现,以后就有大前途。”

“你们胡说什么!”三胖眼见事情败露,也跪下来,“郡主明鉴,我和在场的各位一样,本不知情,我们的一腔正义,都被茶茶利用了,我和大家一样,也是被骗的!”

“你们……你们……我是七皇子府的人,只有七皇子才能做我的主,我们到七皇子面前去辨明是非对错。”茶茶眼见不对,捧着包袱,转身就要走,却被众人拦下。

叫李馒的青衫男子,此时已回过神来,心里满是被戏弄的愤怒,一个箭步上前,扯住茶茶手里的包袱:“你这个包袱,也是李三胖刚才从王府里拿出来的,里面到底有什么?”

两厢拉扯间,包袱甩落在地,散出一堆金玉器皿、胭脂首饰,滚了满地。

另有一条镶嵌了宝石的鞭子,看上去很是名贵,落在陈婉婉脚边不远处。

那条鞭子,没有人比陈婉婉更熟悉。

她曾拿着它日日苦练武艺。

她走了几步,拾起多年不曾握过的鞭子,往前狠狠一甩。

“啪!”

鞭子在茶茶脚边炸开,把她吓得跌坐在地,两股战战,看着地上白色的鞭痕紧紧挨着自己的脚,吓得心跳如擂、说不出话。

众人一时都被惊住了。

粗布衣衫的老汉不禁抹汗,暗道:郡主这等心性才气,若真要对付人,怕是不屑于用茶茶说的那些妇人手段,这次怕真的是我们错了。

“久不练鞭,失了准头,吓到你了。”陈婉婉淡淡道,“来人,报官。”

身边有小厮速速领命而去。

“报官?为······为什么报官?”茶茶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问道。

“茶茶,你月银几两?”陈婉婉一边收鞭子,一边问道。

“二两。”茶茶尚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呐呐道。

“你一个奴婢,月银二两,从哪得来这么多贵重的玉器首饰?难道不是偷来的?”陈婉婉一个凉凉的眼风扫向茶茶。

“你胡说,我这些东西,来路再正当不过!”茶茶回过神来,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腿软得又跌坐在地。

“哦?是么?”陈婉婉拾起地上一个镯子,细细端详,又让柳柳递给众人查看,“那你这金镯子里怎么还刻有我陈府的姓氏和标记?”

“这……”茶茶一时回对不出。

“这些东西瞧着价值不菲,若她真的穷苦,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老百姓里已有议论声。

“真有陈府的印记,怕不是真的是偷来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些都是郡主赏我的,郡主忘了吗?”眼看舆论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茶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你不是说我苛待于你么?岂会赏你这么多好东西?”陈婉婉拿她之前的话回怼她,“等会好好跟官爷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