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的指尖触到青铜棺的瞬间，十万时空的记忆同时炸开。他看到阳荔在无数个黎明前死去，看到自己一次次将匕首刺入爱人心脏，看到月妃跪在青铜棺前剜出双目——那对眼珠正在棺中婴孩空洞的眼眶里转动。
“终于等到你了。“棺中人抬起与元澈相同的脸，怀中婴孩尸骨突然睁开金瞳，“我的第九十九具容器。“
元澈脊骨中的时晷虫突然苏醒，在皮下钻出十二时辰刻痕。当刻痕首尾相接，整座皇城开始虚化，无数时空的骨瓷人如潮水涌来。它们撕开人皮，瓷骨拼成巨大的骨血鉴，鉴面映出正在坍塌的万千世界。
“你以为轮回是为了救她？“棺中人轻抚婴孩尸骨，那具尸骸竟长出阳荔的面容，“每次逆转时空，不过是为我多添一具傀儡。“
元澈的逆鳞突然刺入掌心，金血在骨血鉴上烧出星图。当星图与棺内咒文重合，惊世真相浮现：所谓蛊神，竟是未来时空的元澈为复活阳荔制造的怪物。而每个时空的阳荔，都是他用爱人的残魂捏造的赝品。
“你亲手杀了她九十八次。“棺中人的指尖穿透元澈胸膛，捏住跳动的心脏，“这次该用哪种方式？毒酒？匕首？还是......“
阳荔的银铃声突然穿透虚空，棺中婴孩尸骨剧烈颤抖。元澈在剧痛中看到真实记忆：第一世他是游方医师，阳荔是献祭的巫女。那夜他闯祭坛救下爱人，却不知她腹中已有蛊神雏形。
“阿澈，闭眼。“幻觉中的阳荔突然开口，声音与月妃重叠。
元澈的金瞳突然淌出血泪，血滴在骨血鉴上凝成归墟泪。当泪珠坠入青铜棺，棺中爆出万丈青光，照出所有时空的阳荔——她们被铁链锁在祭坛，腹部都隆起相同的弧度。
“不要......“元澈的嘶吼震碎时晷虫，时空长河突然倒流。他抱着阳荔的尸骨跃入骨血鉴，在时空乱流中看到终极景象：二十岁的自己抱着死去的阳荔跳进青铜鼎，鼎中腾起的黑雾化作初代蛊神。
当元澈冲破最后一道时空屏障时，真正的阳荔正在血海中分娩。她将匕首刺入高高隆起的腹部，挖出血肉模糊的肉团——那竟是青铜棺中的婴孩尸骨！
“杀了我......“阳荔把啼哭的蛊神雏形塞进他怀中，“在你变成怪物之前......“
元澈的匕首悬在半空，看到阳荔腹部的往生箓。那些血色咒文根本不是弑神咒，而是用九十八世性命写就的婚书。当第一滴泪落在婚书上，蛊神雏形突然发出龙吟，化作金粉融入他心口。
整条时空长河开始蒸发，元澈抱着阳荔的尸骸坠回现世。青铜棺中的存在发出不甘的咆哮，棺盖在闭合前射出本命蛊。当蛊虫钻入元澈眉心时，皇城地底升起十万墓碑，每块碑文都记载着他与阳荔的婚期。
钦天监最后一份密报在此刻自燃，灰烬组成预言：双月同天之时，蛊神将吞食最后两缕魂魄。而元澈怀中的尸骨，突然伸手抚上他爬满咒文的脸庞。
“这次......“尸骨的眼眶里凝出归墟泪，“换你等我......“
当泪珠坠地，元澈的记忆开始剥离。他眼睁睁看着阳荔的尸骨化作金沙，看着青铜棺沉入地心，看着自己掌心的婚书褪成白纸。最后消失的是左眼金瞳中的倒影——那里面本该映出的，是撑着红伞等在奈何桥头的阳荔。
更声响起时，元澈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喜堂。龙凤烛淌着血泪，婚床上铺着染血的嫁衣。当他掀开盖头，红绸下压着对银铃，铃舌是两枚带血的乳牙。
窗外的血月突然分裂，双月之间浮现出青铜棺的虚影。元澈的喜服无风自动，后颈浮现出婴孩手印。当第一缕月光照透他的身躯时，地底传来万千时空同时崩塌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