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鼎沸人间

智能手表在陆昭腕间发出刺目红光，心率监测曲线正逐渐形成剑诀走势图。拍卖会预展大厅里，他隔着防弹玻璃凝视那尊三足青铜鼎，鼎耳处的饕餮纹正将安保人员的制服纽扣转化成微型铜钱。

“这是商周时期的礼器...“讲解员的声音突然卡顿，她耳麦里传出青铜器摩擦声，瞳孔随之浮现验脉图纹路，“经过碳十四检测...赤霄廿三年...“

林小曼突然抓紧陆昭的胳膊。少女锁骨处的金莲花苞正在颤动，展厅内所有玻璃展柜同时泛起涟漪，那些陈列的青铜器仿佛突然浸入水中，器身上的铜锈如海藻般浮动。

“别碰电子设备。“陆昭压低声音。他注意到每个靠近展柜的参观者，手机屏幕都会闪现青铜鼎的倒影，直播观众发送的弹幕正化作金色符文融入鼎身裂纹。

当拍卖师敲响青铜槌时，陆昭的手表突然迸发剑气。他拽着林小曼扑倒在地，那柄由心率曲线具象化的光剑擦着后颈飞过，将正在直播的手机劈成两半。飞溅的电子元件在半空凝结成八卦阵图，闪烁的LED灯珠化作六十甲子方位标记。

“展品编号099出现异常辐射！“保安的对讲机里传来刺耳啸叫，他腰间的泰瑟枪正在融化成青铜液体，电击弹头变成刻满镇魂咒的箭头。

陆昭翻身跃起时，看见那尊青铜鼎在防弹玻璃内缓缓悬浮。鼎腹的云雷纹路正吸收着展厅内所有电子信号，中央空调出风口涌出的不再是冷气，而是带着铜锈味的灵雾。一位戴AR眼镜的藏家突然跪地抽搐，镜片里的增强现实画面直接烧灼在视网膜上——他此刻正疯狂抓挠着眼球，试图抹去瞳孔里滋生的青铜色菌丝。

“认知锚点被激活了！“林小曼突然指向拍卖台。那柄青铜槌每次敲击虚空，就有参观者身上的现代物品发生异变：特斯拉车钥匙长出青铜剑穗，智能腕表的钛合金表带裂变成锁子甲，就连女士手包的金属搭扣都开始渗出铜汁。

陆昭掌心的鼎纹突然发烫，他福至心灵地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防弹玻璃。血滴接触展柜的瞬间，整面玻璃浮现出蛛网状的灵气脉络，那些脉络与青铜鼎的纹路完美契合，形成某种献祭阵法的雏形。

“他们在用现代科技供养古器！“陆昭终于明白拍卖会的灯光、温控系统和5G信号都是阵法的一部分。当他试图唤醒右臂剑印时，却发现展厅的WIFI信号正转化成禁制之力，将修真灵气压制在筑基期以下。

林小曼突然发出空灵的吟唱。她心口的金莲花苞在电磁压制下强行绽放，花蕊中迸发的剑气竟混合着量子隧穿效应特有的蓝光。剑气扫过之处，时空出现概率云状的叠影，安保机器人挥来的电击棍同时存在于“已击中“和“未触及“两种状态。

青铜鼎突然发出编钟般的轰鸣，鼎口喷涌的灵雾在空中凝聚成拍卖师的脸。这张由青铜菌丝构成的面孔张开汞液流淌的嘴：“感谢各位提供认知养料，赤霄年的万仙朝鼎大阵终于...“

陆昭的智能手表突然自燃，表盘玻璃在火光中重组成本命剑的虚影。他抓住这刹那的灵力空隙，将燃烧的手表掷向防弹玻璃。量子纠缠态的剑光穿透物质屏障，在鼎身刻下道衍四九的裂纹。

整座展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黑屏，中央空调吹出带着血腥味的东风，消防喷淋头降下的水珠在落地前凝结成冰晶卦象。陆昭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地面溶解，墨色魂灵顺着地砖缝隙流向青铜鼎，鼎腹裂纹里渗出师尊当年使用的剑鞘纹路。

“接住！“林小曼扯断颈间挂着U盘的项链抛来。陆昭在触碰金属的瞬间，U盘外壳融化成液态存储器，修真界的御剑诀以数据洪流的形式直冲识海。他右臂的剑印突然迸发二进制流光，剑气化作无数纳米级的青铜游鱼，啃噬着虚空中的电磁禁制。

青铜鼎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拍卖师的面孔突然裂变成数千个像素块。每个像素都是一段被吞噬的认知记忆：穿西装的修士踩着证券行情显示屏御剑，女白领用凝血咒修复碎粉饼，华尔街铜牛的眼眶里燃起本命魂火...

当特警破窗而入时，陆昭正抱着青铜鼎残片半跪在数据废墟中。他看见防弹玻璃的硅酸盐成分正逆转为青铜矿脉，无人机的残骸上开出灵气凝成的优昙花。林小曼昏迷在卦象冰晶堆里，心口的金莲已然结出数据接口状的莲蓬。

“别动！“特警的枪口对准陆昭，但他们的防弹衣正在转化成皮甲，枪械零件自动重组为青铜弩机。陆昭望着这些在修真与现实间挣扎的武器，突然对着领口的执法记录仪笑道：“你们确定要保存这段认知污染源？“

记录仪红灯闪烁三下后突然爆炸，飞溅的镜头碎片里映出无数个青铜鼎的倒影。陆昭在硝烟中听见鼎灵的叹息，那声音混杂着电子合成音与剑鸣：“天道代码...错误...赤霄...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