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教务小吴找到林晚的同事甜甜。
“陈老师,这边有件事需要和你说一下”,小吴绑着松垮的低马尾,搓着手说。
“噢,好”
林晚目送着甜甜走向教务办公室,心中诽议:也不看看什么时间点,人不要吃饭吗?
教务小吴略带商量的语气让林晚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估计又是什么不平等条约。
站在电梯门前,等待甜甜一起去觅食,时间似乎被放缓。
甜甜走出办公室,这边林晚也刷卡按下电梯。“吃饭吃饭,好饿”
“嗯,走吧”,陈甜说完便打开手机,似乎是在和谁聊天。
“好”,察觉到语气中的冷硬,林晚不敢多问,特别是小吴还在附近。看着甜甜打字的手不停,林晚心中为她感到委屈,为什么不公平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她身上。
“叮——”,进到电梯,等待着门关,林晚又看了眼甜甜,试探开口问,
“她叫你过去是说什么啊?”
空气凝滞一秒,陈甜深吸一口气,“她说需要找个人扣绩效,所以找我说这事”
“啊?”
林晚实在没有想到,一方面为陈甜的对待感到不公,一方面对于小吴处理事情的方式感到匪夷所思。
“她说每个人不能都是满绩效,要扣一些人的,因为我晚打卡所以要扣我绩效。”
“有病,迟到已经扣全勤了,还扣绩效,还做不做人了?”
“嗯,让她扣”,陈甜语气依旧冰冷,打字的手快出残影,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林晚自觉噤声。
四下寂静,密闭的电梯间就像是巨大的牢笼,这所私立中专就是巨大的深渊。
学校违规办学,前年开始招生,但是注册时间却是在去年,期间逃过了多少检查依旧相安无事,只有所谓的中专高考升学班,各个年级只有一个。为了节省开支,各个科目老师也只有一名,像陈甜就是韩语老师。三个年级的教学全在一位老师肩上,我们几乎苦不堪言。
“叮”,走出电梯,新鲜的空气让林晚稍稍舒心,但依旧保持着沉默。阴郁的冬天,刮着寒风,林晚的心情格外沉重。
学校食堂难以下咽,而现在走向校外摊贩的路似乎被无限拉长。
“我正在弄别的东西,等我处理一下”,或许是察觉到林晚的小心翼翼,陈甜向她解释。
“嗯嗯,没事,你先弄”
……
来到小吃摊前,“甜甜,要不先吃点东西吧?”,林晚担心地询问。
“没事,你看看你吃什么?我没心情”
“好”。
此时的对话在林晚看来格外简短,也愈发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去面馆吧,正好可以坐着歇会儿”
“嗯”
林晚毫不在意这冷淡的语调,走在前面,若有若无的引导着陈甜往面馆方向走。
“老板,我要份水饺!”
林晚默默的吃着,而此时陈甜也放下了手机,脸上冷冽的表情终于消融了几分。
“弄好了吗?”,林晚放下筷子,看向她。
“嗯,差不多了”
“那就好,要吃点东西吗?”
“没什么胃口”
“好”,林晚没有继续询问,在她心里认为打破沙锅问到底并不是一个好行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特别是作为朋友,不适合作为追问者,而应该是一个好的倾听者。
两人无言,只剩下林晚吃饺子的声音。
“我刚刚给校长发消息了”,陈甜率先开口。
“噢,那个光头强啊”
“噗呲”,听到这个绰号,陈甜忍不住笑了,气氛也稍微缓和点,“对,他说之后回我。”
听到这话,林晚带着嘲讽的回道:“他能回?基本都不会搭理我们”,想到从前一条条石沉大海的信息,林晚心中越发气愤。
“我已经和他说了,要求他尽快回消息,不回就随他”。
陈甜无所谓的语气让林晚察觉到不对,为什么光头强(校长)一定会回她。路上林晚还是买了些吃的,邀请甜甜吃了些。
回到教学楼。
此刻的办公室已经没人了,今晚好巧不巧正好有陈甜的晚自习,林晚陪着她待了会儿。
时间悄然而过,“甜甜,我先回去了”
“好,你先走吧”
“嗯!你处理事情也不要太着急了,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这话,陈甜抬头看向林晚,“好”,两人相视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
教师宿舍。
林晚回到教师宿舍,20平米左右的地方,三个老师一起住,不过好在其它两名老师不常住,目前只有林晚一人。
打开平板,拨通「叶子」的视频电话,顺便把外套挂好,林晚扯出椅子坐下。
“宝,我要和你讲一件事,等下,让我喝口水先”,林晚匆忙喝水,平复心情。
“我感觉,韩语老师可能要离职”
“嗯?这么突然?”,刘叶显然对韩语老师不陌生。
“对啊,但是并不意外,不过今天发生的事直接成为导火索了”
……
听完林晚的讲述,刘叶对这所学校也表示抽风,“韩语老师也是能忍,之前同事勾心斗角让她受了多大委屈,还呆在这里”
“害,所以我才猜测她可能要离职,并且很快”,甜甜和自己说今晚就会敲离职书的场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样想着,林晚继续讲。
“诶,说起这些,我就会回忆起很多学校对她做得不好的事,包括同事,学生,都不怎么样。”
察觉林晚的低落,刘叶连忙安慰:“你也别太伤感了,让自己努力维持一个好的状态”
“嗯,好”
……
煲完电话粥,林晚躺在0.9x2m的宿舍床上,心中思绪万千。
自从2年前来到这个学校工作,每天上完班,回到这笼小房间,自己心情总是很郁闷,胡思乱想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而刘叶总承受我的坏情绪的,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她劝我保持好心情的原因。
由学生宿舍改造而来的教师宿舍,床边冰冷的铁杆仿佛是牢笼,一寸寸挤压工作的热情,到最后只想逃离。
其实在晚上查寝的时候自己看过学生宿舍,比教师好多了。也对,对于这学校而言,学生就是上帝,完全服务他们。自己当年对工作热情饱满,面对学生耐心教导,效果微乎其微,还被学生投诉伤害他们心灵,学校不管不问维护学生,最终以自己写了份检讨书而结束。
想到这儿,林晚的眼中渐渐氤氲出泪水,翻了个身,微微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