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侯府教子,恶犬丧命!

城东,武定侯府,主堂。

“咳咳。”

躺椅上的中年男人,不时地咳嗽着。

主堂里十几个下人们脚步不停,有的拿来痰盂,有的拿着热水毛巾候在一旁。

“再热些,烧的再热些。”

武定侯的嫡子郭大成只是招呼着铁盆前烧火的奴仆,把主堂弄得更热一点,用的都是无烟的昂贵木炭。

他走到躺椅旁,拿过下人手中的茶杯奉上,“爹,可好些了?”

郭大成不是装出来的孝顺,是真的不希望他爹五十岁不到就死了。

三十多岁的他没自信,能够在对方去世后撑起整个侯府。自从爷爷郭珣死后,武定侯府就开始大步大步地走下坡路了。

更何况袭爵这事情也没那么容易,打点上下后怎么也得好几年。

“你啊,咳咳,那条狗就不能养在外面。”

虚弱的中年男人咳嗽着,指着儿子骂道,“这些年都惹了多少事,咬死多少人了?”

外人看来,武定侯府是开朝沿袭五百年的尊贵侯爵府,但是不是外强中干只有当家的知晓。

皇帝的圣眷在不断消耗,郭珣的遗泽也在不断消耗。

郭大成什么事情都肯听他爹的,唯独这件事情不行,“爹,狗能有多少年可活?”

“都十来岁了,还有几年可活?儿子这不是想全始全终吗。”

中年男人只是敲着他的头,“你老子马上要死了!能不能做点正事,你能扛得起整个侯府的担子吗!”

此言一出,郭大成不再敢反驳,生怕惹恼了对方。

嫡子继承侯爵之位,理所应当,但也不是没有没继承上的。他还有几个兄弟,虽说希望不大,但谁也不是傻子。

“爹,明日我就将狗送到庄外养着,您老千万不要生气,要养好了身子。”

郭大成低着头给老爹认错,服软道。

“嗯。”,闻言的中年男人气喘匀了一些,指着儿子说道。

“还有一年,两年吧,老子身体什么状况,自己清楚得很。”

他用担忧的目光看向儿子,“关系,和各家的关系一定要运营维持好了。”

“你这个脑子没指望你雪中送炭,锦上添花白费功夫。提前看到哪家起势了,就主动些凑上去。”

郭大成听着父亲的教导,不断地点头。

“我知道了,爹,您先喝药吧。”

他起身从走来的下人手中接过参汤,小心地服侍着武定侯。

对方饮尽参汤,然后事无巨细地解释着,“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给锦衣卫的经历司打招呼?”

“是因为关系就是这样越发熟络的,你麻烦我我麻烦你,彼此交换能用的关系人脉。”

“前期多给一些,让人家念你的好,后面全都会赚回来的。”

郭大成点点头,“儿子晓得,但凡沈府有什么忙,都会让人尽力去安排。”

“女儿,沈以勤就一个女儿!交好了她,就是交好了沈以勤!”

在武定侯眼中,最看重的并非礼部尚书,内阁大学士的有利人选,而是沈以勤的另一个身份。

誉王的前任老师,现任老师是次辅许玠。

“陛下今年该五十四了吧。”,武定侯遣散了周围的下人,望着皇宫的方向悠悠说道。

“陛下十六岁登基,御极三十八年了。”,郭大成回复道。

“许玠已经次辅了,沈以勤看着也快入阁了,这是在为传位誉王做准备啊。”

中年男人的话让儿子有点不解,“陛下不是修道有成?”

“呵呵。”,中年男人只是呵呵一笑,“是啊,修道有成,但陛下自小就身子骨弱,正是修道才延缓了一些。”

“但再怎么修道,传位是必然的的事情。”

郭大成深以为然,爷爷郭珣死前是皇帝曾经的铁杆支持者,掌控着大玄军权,知道的肯定不少。

他忽然灵机一动,“爹,就一定是誉王吗?不还有恭王?杨党得罪狠了誉王,就只能选择恭王。”

“要是以后誉王不行了,我们跟着杨党捧起了恭王,那就是了不得的从龙之功啊!”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顿住了,任凭他费尽心机,抵不过蠢货儿子的灵机一动。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用低沉地声音说道。

“来人啊,给我拿把刀来!”

郭大成不明所以,还疑惑地问道,“爹,拿刀要杀谁?”

中年男人死死地盯着对方,“杀你!杀了你后,带着你一起入坟,免得让武定侯府爵位在下一代失传了。”

“去把你的几个弟弟都叫过来,我好安排后事!”

闻言的郭大成立刻跪倒在地上,不断磕着头。

“爹,儿子错了!儿子错了!”

“砰砰砰!”

望着用力磕头,头上磕出血的儿子,中年男人又叹了口气。

再怎么蠢,终归是自己的种,平日里也算孝顺和听话,最后还是下不去手。

“起来吧。”,他无力地说道,强挤出几分精气神教导着儿子。

“这话是谁教你的?还是自己想的?”

郭大成跪在地上,回忆着说道,“好像府里有几个人提过一嘴,说靠近恭王有了从龙之功,武定侯府又能起来了。”

眼神闪过几分狠辣的中年男人,“让大管家过来。”

稍后,五十岁的大管家走了进来躬身行礼,“侯爷。”

“你说,哪些人对你说的这些话,连夜全部打死!拖到丧葬岗埋了!”

郭大成不敢隐瞒,说出了几个名字,其中还有两个算郭家旁支的,属于和郭大成一辈儿的。

大管家有点迟疑,但听到武定侯狠辣的吩咐,“全部打死!”

“遵命!侯爷。”,他立刻下去安排了。

主堂内,又只剩下父子两人。

中年男人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耳提面命道。

“许玠、沈以勤、高巩、唐纶,还有许玠的两个徒弟张榘正、赵祯吉,陛下给誉王的都是经天纬地的能臣!”

“再看看恭王身边,除了阿谀奉承的杨党,还有谁?”

说着说着,他终于撑不住声音越来越小,没力气睡了过去。

跪在地上听着的郭大成,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抬头,发现武定侯已经睡着了。

“爹?”

郭大成听到一半,但也大概懂了父亲想告诉他什么,起身给武定侯盖的严实一点。

……

京城外,庄子。

大黑狗离开了熟悉的地方,看不见熟悉的人,不断地发狂咬着家仆。

“汪汪汪!”

周围的家仆们打不敢打,骂不敢骂的,生怕被侯府的郭大成听到了。

只敢在私底下,聚在一起小声地嘀咕着。

“唉,这狗以前也挺好的,灵性从不主动咬熟人。”

“还不是惯出来的,畜生能懂什么好赖,少说点吧。”

几个人互相给彼此抹着膏药,各自身上都带着伤。

换做农家的狗,早就棍棒相加教育好了。可面对大黑狗,他们就只能忍着。

“听说咬的厉害了,会死人?先全身发热,然后不敢喝水。”

他们不懂狂犬病,但见过侯府内的狂犬病人。

“睡吧,睡吧。”

“到时候发病死了,只能说运气不好了。”

夜晚,几人梦中都梦到了自己被狗咬,然后病死在塌上的场景。

而且连续几个晚上,他们都梦到了相似的场景。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

一人摸着黑,从塌上爬下去。

来到了厨房,专门为狗做伙食,家仆都不配吃。

黑暗中那人嘀咕着,“不能一下子毒死,得慢慢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