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礼文化与儒学研究
- 邹昌林
- 7字
- 2025-04-03 17:29:34
上编 中国礼文化
前言
从一定的角度来说,世界文化可以分为两大单元:原生道路的文化单元、次生道路的文化单元。所谓原生道路和次生道路,是相对于世界第一代文明而言。迄今为止的世界性的文化,都是在世界第一代文明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所以,凡是沿着世界第一代文明奠定的方向,独立或基本独立向前发展的文化,可以视为原生道路的文化。凡是第一代文明受到外部的压力和打击,发生中断或断裂之后再发展起来的文化,可以视为次生和再生道路的文化。从这个意义上看,尽管西亚、北非、南亚及欧洲地中海沿岸曾是世界第一代文明的摇篮,但都由于外部的打击而遭毁灭,以后重新发展起来的文化,已属次生和再生的文化,故可划为一个大单元。而中国文化,则由于高山、大洋和沙漠的阻隔,在汉代以前,一直独处一方,基本不与外界发生联系。汉代以后,虽有佛教的东传,对中国文化的发展有一定影响,然而在已经奠定了雄厚基础的中华文化面前,最后也被中国固有的文化所改造,而融入中国文化的发展模式之中。直到近代以前,可以说,中国文化仍处于几乎完全独立发展的状态。所以,中国文化完全是沿着第一代文明奠定的方向,独立向前发展的,是一种原生道路的文化。正是因此,中国文化号称世界的奇迹。故中国文化与长期受着中国文化影响的东亚各国文化一起,构成了世界文化的另一个大单元。
中国文化虽是一种原生道路的文化,但它对世界文明的贡献和影响,却并不限于中国本土和周围地区。从很早的时候起,就通过古老的丝绸之路,开始把中国的物质文明向外传播。唐宋间畅通起来的东南海上通道,加速了这种传播的速度。尤其是蒙古帝国的庞大版图,开启了中西物质文化大交通的时代。随中国物质文明的大规模外传,尤其是四大发明的西传,终于在异乡开花结果,揭开了世界近代文明的序幕,导致了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随之,追逐财富的巨大动力,最终使近代西方文明的航船,驶进了这个东方神秘帝国的领土。随着基督教的扩张,西方耶稣会士的来华,世界文化两大单元全面交通的时代才开始。中国古代灿烂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至此才完全展现在西方面前。无论从哪一方面,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相比,都显示着独特的光彩。因之,当时欧洲最先进的国家,也不得不承认,中国古代文化和西方古代文化站在一起,毫无逊色,都是最高水准的文化。故莱布尼茨称,“大陆两极端的二国,欧洲及远东海岸的中国”是“全人类最伟大的文化和文明”[1]。但是,中国文化显示出来的完全独立的品格和特性,又使欧洲社会感到非常的惊奇。例如,中国文化发展的非宗教倾向和理性早启的特征,竟使欧洲启蒙思想家赞叹不已,并给他们反对欧洲的封建宗教和神学提供了另一种文化的榜样和范例。然而,中国文化和民族的特异性质,又使他们感到那样的陌生。故莱布尼茨又称,中国民族和欧洲民族为“最有教养和最隔膜的二民族”[2]。既然如此,那么,作为古代最高水准的、长期影响周围各国发展的、且以其技术发明对世界进入近现代社会起过推动作用的中国文化,尤其是它的功能和价值取向,是循着怎样的道路发展起来的呢?它具有怎样的结构特征和价值功能系统呢?几个世纪以来,这一直是具有无穷魅力且吸引着中外理论界和学术界的问题。何况,作为世界第一代文明仅存至今的孑遗,作为几乎产生了古代科技约一半的发明,却未能自行走向近现代科学的社会来说,中国文化更是一个巨大的谜。揭开中国文化生成之谜,对于历史科学来说,对于中国文化的未来和世界文化的未来来说,都将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正是因此,近年来,中国文化研究的一个重要倾向,就自然而然地日益深入到寻根索源的道路上去。我在这里,也欲进行一点尝试,冀希一孔之得,以就教于先知闻达。
[1]《莱布尼茨文集》,第78页,转引自朱谦之《中国哲学对欧洲的影响》,商务印书馆,1985,第225页。
[2]《莱布尼茨文集》,第78页,转引自朱谦之《中国哲学对欧洲的影响》,商务印书馆,1985,第22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