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收拢军政，掌握兵权

金帐内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

仆从们手脚麻利地清理着地上的血污。

搬走乌力罕冰冷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混合着牛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尚未干涸的血腥味。

李昊站在帐篷中央，手里紧握着那枚可以号令铁勒精锐军队的令牌。

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厮杀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巴鲁达站在一旁，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脸上，此时写满了疲惫和茫然。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汉人皇帝，心中五味杂陈。

铁勒的天，真的变了。

李昊的目光转向巴鲁达，声音沉稳。

“巴鲁达将军。”

巴鲁达身体微微一震，抬起头。

“陛下。”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臣服，至少在表面上。

“乌力罕大部兵马，暂时由你接管统领。”

李昊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信任，也是试探。

巴鲁达心头一凛，立刻单膝跪地。

“臣，遵命！”

他明白，这是李昊在给他机会。

也是在安抚那些原本属于乌力罕的部众。

李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帐内几个关键的位置。

“传令下去，金帐防务，由尉迟将军接管。”

尉迟忠节立刻上前一步，甲胄铿锵。

“末将领命！”

他带来的金吾卫，加上刚刚掌控的铁卫。

已经足以控制整个王庭的核心区域。

几个原本属于蒙丹和乌力罕麾下的头领脸色微变。

但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铁卫，终究没敢出声。

李昊的动作快如闪电，毫不拖泥带水。

迅速将权力核心换上了自己的人。

他走到苏穆沁身边，看着她苍白而带着泪痕的脸，声音放缓了些。

“穆沁，别怕，一切有我。”

苏穆沁抬起头，看着李昊，眼神复杂。

她知道，父汗留下的铁勒。

已经落入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

但此刻，除了依靠他，她别无选择。

李昊又转向一名亲信。

“派人去，‘请’乌力罕和蒙丹的家眷来王庭。”

“好生‘照看’，不得有误。”

他的声音很轻，但“请”和“照看”两个字。

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寒意。

那名亲信立刻躬身领命退下。

控制家眷，是控制那些尚未完全归心的部下的最有效手段。

至于蒙丹……

李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一个弑兄篡位的罪名已经足够了。

再留着，只会是祸患。

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他“畏罪自尽”。

巴鲁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叹。

这位周人皇帝的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绝非善类。

但他现在，只能选择跟随。

铁勒，不能再乱了。

……

次日，金帐再次召开了军帐大会。

这一次，气氛却与昨日截然不同。

没有了剑拔弩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平静。

以及……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

李昊坐在主位上，苏穆沁依旧坐在他身边。

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镇定。

巴鲁达立于下方，神情肃穆。

但让李昊略感意外的是，那些新提拔起来。

或是原本地位不高的铁勒头领们。

脸上几乎看不到对乌力罕之死的悲伤。

更看不到对蒙丹被囚的愤慨。

他们的目光，更多地聚焦在李昊身上。

带着敬畏，也带着一种露骨的期待。

一名络腮胡子的头领率先开口，声音洪亮。

“陛下！如今内贼已除，我等恳请陛下，早日发兵南下，攻打伪周！”

“是啊陛下！伪周女帝残暴不仁，倒行逆施，天下苦之久矣！”

“我等愿为陛下先锋，踏平中原，为老汗王报仇！”

“不错！讨伐伪周，为老汗王报仇！”

呼喊声此起彼伏。

李昊原本以为，在除去乌力罕与蒙丹之后。

他想要全面掌控铁勒的军政，应该还要费一些功夫。

不过这些新晋的部落头领们。

似乎对铁勒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厚的感情。

他们更关心的，是南下中原能够带来的财富和土地。

对此，李昊心中了然。

看来，那些真正忠于铁勒真的头领。

大概率已经在之前伪周刺客的那场袭杀中，损失殆尽了。

剩下的，要么是原本就野心勃勃之辈。

要么就是更容易被利益驱动的人。

这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虚无缥缈的忠诚，有时候不如利益来得可靠。

李昊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诸位的心情，朕理解。”

“为父汗报仇，夺回李唐江山，乃是朕毕生之志。”

“但，仓促出兵，非智者所为。”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

“如今我铁勒刚刚经历内乱，人心思定，兵马也需整顿。”

“更何况，伪周势大，不可不防。”

李昊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诸位的忠心，朕看到了。”

他看向尉迟忠节。

“即日起，将原铁卫改编，赐名‘金帐军’。”

“由尉迟将军统领，负责护卫王庭，保卫王族。”

“此军，以公主苏穆沁之名义组建，乃我铁勒最精锐之师。”

这个安排，既给了苏穆沁名义上的尊崇。

也顺理成章地将这支最关键的武装力量。

彻底掌握在了自己人手中。

尉迟忠节再次领命。

那些新头领们虽然有些眼热这支精锐部队。

但由“公主”的名义组建，他们也不好反对。

更何况统领是李昊的心腹。

兵权的过渡，在无声无息中完成。

接着，李昊抛出了另一个重磅消息。

“为了犒赏诸位勇士，也为了充实我铁勒府库。”

“朕决定，建立‘茶马互市新规’。”

“凡我铁勒勇士，皆可以战功、牛羊、皮毛。”

“换取来自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

“乃至精美的金银玉器！”

他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侍从捧上几个托盘。

托盘上，是精美绝伦的丝绸布匹，温润光洁的瓷碗。

还有几件巧夺天工的金银首饰。

这些东西在昏暗的帐内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许多铁勒头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草原上物资匮乏，这些来自中原的奢侈品。

对他们无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以往，这些东西只有大贵族才能享用。

如今，李昊却承诺，只要有功劳。

或者有足够的牛羊皮毛，就能换到！

“陛下英明！”

“陛下万岁！”

立刻有头领高呼起来，脸上满是激动。

用中原的奢侈品，收买这些渴望财富的中层贵族将领。

无疑是最快、最有效的手段。

李昊要逐步掌控的，不仅仅是铁勒的兵权，还有经济命脉。

当这些贵族的利益与他紧紧捆绑在一起时。

他的统治才会真正稳固。

大会结束后，各项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王庭的权力结构在悄然间发生着深刻的变化。

几天后，敖包山。

这里是铁勒人祭祀长生天和祖先的圣地。

往常的祭祀，庄严肃穆。

由李昊新任命的大萨满主持，念诵古老的经文。

但这一次，却有所不同。

祭祀的流程，被李昊“稍作”修改。

在高高的祭台之上，除了象征长生天的图腾。

还多了一面代表大唐李氏的龙旗。

腾格拉大萨满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配合。

他很清楚，现在的铁勒，谁说了算。

李昊身着铁勒可汗的服饰，与苏穆沁并肩立于祭台最高处。

在他的授意下，萨满们吟唱的史诗，也悄然加入了新的内容。

不再仅仅是歌颂草原的英雄和祖先。

更增添了李昊“受命于天，承继大统”的段落。

将他描绘成“长生天派来拯救草原，重振李唐天命”的化身。

当祭祀进行到关键环节时，按照新的“规矩”。

所有参与祭祀的铁勒贵族、将领、牧民。

都需要对着祭台上的李昊，行三跪九叩之礼。

这在以前的铁勒是从未有过的。

草原民族崇尚自由，跪拜之礼远不如中原那般繁琐森严。

一时间，许多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巴鲁达眉头微皱，但看了看祭台上面无表情的李昊。

以及周围手持兵器的金帐军，最终还是率先跪了下去。

有了他的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跪倒。

动作或许还不太标准，神情也各异。

有敬畏，有疑惑，也有不甘。

但他们终究还是跪了。

李昊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黑压压跪倒的人群，眼神平静。

他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但他要做的，就是通过这种仪式化的行为。

潜移默化地改变铁勒人的观念。

将君臣尊卑的等级观念，一点点植入他们的思想深处。

神权与君权的结合，精神控制与武力威慑并行。

他要将整个铁勒，打造成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祭祀结束后，效果立竿见影。

回到金帐，那些刚刚行过跪拜大礼的铁勒将领们，态度明显更加恭顺了。

而关于发兵攻打大周的呼声，也再次高涨起来。

“陛下！如今祭祀已毕，长生天庇佑！”

“正是我等南下，建功立业之时！”

一名将领激动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中原遍地的金银财宝。

“请陛下下令！末将愿打头阵！”

另一名将领拍着胸脯，试图向李昊表忠心。

有人是为了向新主子纳上投名状。

有人是真的渴望去中原掠夺财富。

各种心思混杂在一起，最终都化作了同一个诉求——战争！

李昊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时机，正在慢慢成熟。

他需要一场对外战争，来转移内部矛盾，来凝聚人心。

来检验他掌控铁勒的成果。

更重要的，是向南方的那个女人，宣告他的归来！

“诸位稍安勿躁。”

李昊抬手，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待各项准备妥当，朕自会率领大家。”

“南下中原，讨伐伪周，光复大唐！”

他的话语，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和野心。

金帐之内，战意开始升腾。

而在遥远的中原，洛阳城，皇宫深处。

女帝武照，恐怕还不知道。

在她视为蛮夷之地的北方草原。

一股足以颠覆她统治的力量，正在悄然凝聚成形。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