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巳时尸变

晨雾中的乱葬岗隆起三十六座无名冢，每座坟头都插着生锈的针灸铜人。方醒的青囊手抚过铜人天突穴，锈迹剥落处露出“永乐十九年铸“的铭文。当他的影子与第七座铜人重合时，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刻满《难经》文字的青铜地砖。

“踩着惊蛰的步罡。“苏苓抛出三枚永乐通宝，铜钱在空中拼成卦象。方醒刚踏出第三步，铜人眼窝突然射出金针，针尾拴着的朱砂绳在晨光中交织成巨网。

金针触及后颈的刹那，方醒足底涌泉穴自发涌动。他如同提线木偶般自动走完后续步法，地面《难经》文字逐一亮起，在脚下形成流动的经络图。当最后一步落在“巳“字砖时，整片地砖翻转，露出深不见底的螺旋甬道。

磷火在甬道两侧次第燃起，方醒看清光源竟是嵌在墙内的干尸——每具尸体天灵盖都插着蜡烛，融化的尸油顺着任督二脉流淌。子午瞳突然刺痛，他看见尸油中浮动着微型蛊虫，正沿着烛泪向上攀爬。

“闭眼！“苏苓的银针刺入他睛明穴，“这是五毒门的尸油观想图。“

黑暗中方醒的听觉异常敏锐，听见蛊虫振翅声里混着《千金方》的诵读。他本能地挥出雷火灸，火光照亮的瞬间，墙壁上的尸油竟然组成活字印刷版《青囊书》！

尸油字块突然崩解，化作毒箭暴雨般射来。方醒逆转阴阳脉调用辰时土气，雷火灸的火鞭插入地面激起石盾。碰撞声中，他瞥见某块尸油凝结成“肝者，将军之官“的段落——正是《青囊书》缺失的肝胆篇！

“巽位五尺！“苏苓的喝声传来。方醒踏着灵枢步闪避，青囊手抓向目标字块。尸油却在触碰瞬间汽化，顺着毛孔钻入经脉。剧痛中他看见幻象：自己正用鬼门针将苏璎的魂魄钉入青铜鼎。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九尊药鼎按九宫格排列。中央巨鼎的饕餮纹正在渗血，鼎耳拴着七条浸透尸油的金链。方醒的北斗瘀斑突然灼热，鼎内传出苏璎的冷笑：“夫君可知何为阴阳相济？“

地面震颤间，八具披甲尸傀破土而出。它们手持青铜医刀，关节处伸出淬毒针刃。苏苓挥袖射出银杏叶，叶片却被尸傀周身的尸油火盾焚毁。

方醒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双瞳，巳时阳气在奇经八脉奔涌。他脚踏灵枢步绕至尸傀身后，指尖凝聚的辰时土气混着尸油，竟在尸傀命门穴凝成傀儡符。被操控的尸傀调转刀锋，与其他同类厮杀。

“不够！“苏璎残魂的尖啸震碎三尊药鼎。巨鼎轰然开启，沸腾的黑水中升起半截骷髅——那骨骼泛着玉色，胸肋间嵌着十三根鬼门针。针尾震颤间，所有尸傀突然融合成三丈高的血肉巨像。

巨像的掌心睁开七只复眼，每只瞳孔都映出方醒前世的罪孽。苏苓突然割破手腕，银血在空中绘出《黄帝内经》的藏象篇。文字触碰到巨像时，其血肉迅速枯朽，露出核心处跳动的青铜罗盘。

“就是现在！“

方醒的雷火灸贯穿罗盘，爆炸的气浪掀飞鼎盖。漫天青铜碎片中，半片发黄的丝帛飘落——正是《青囊书》肝胆篇！当他伸手抓取时，丝帛突然自燃，火焰在空中凝成华佗虚影。

“逆天改命者，当承业火焚心之劫。“虚影一指刺入方醒膻中穴。剧痛中大量医理涌入脑海，他看清自己五脏六腑浮现出《青囊书》全文，而心脏位置插着半截鬼门针。

地面突然塌陷，二人坠入水银池。方醒的青囊手触碰池壁时，《青囊书》文字自动浮现：“汞可通阴阳，然需人牲为引...“

苏苓的银针在池面划出太极图，汞液突然凝聚成苏璎的脸：“好妹妹，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汞液幻化的手臂缠住苏苓脚踝，她腕间的灼痕突然蔓延至脖颈。方醒逆转阴阳脉爆发午时阳气，汞液沸腾的瞬间，他看见池底沉着三十具现代装束的尸骸——每具尸体都戴着公司工牌！

“快走！“苏苓撕开衣襟，心口处的封魂金针正在融化。她将方醒推上岸，自己却被汞液拖向池底。最后一刻，方醒的子午瞳突然洞穿时空，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正将金针刺入苏苓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