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护龙山庄习武的五年,李宣可不只是埋头修炼,对天下大势也已有充足了解。
南宋偏安一隅,满朝公卿醉生梦死。
金国君臣渐渐耽于中原富庶之地,也失了进取之心,看似庞然大物,实则内部已经腐朽。卖官鬻爵、贪污舞弊,政治丝毫不比宋廷清明。
唯有北方草原上的各个部族,正在被铁木真逐渐统一,蒙古大有崛起之势。
另外,江湖上也有许多耳熟能详的名字。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些老辈人物,如今已渐渐隐居幕后,甚少插手江湖事。
新星正冉冉升起,如郭靖、黄蓉夫妇,近年来在襄阳助宋将吕文德守城,抵御金国入侵,可谓声名赫赫,俨然已有新一代江湖领袖之风范。
(作者语:此位面为综武融合世界,背景设定与原作不同,往后不再赘述,请君见谅。)
李宣出了临安府后,便舍弃马匹,自建康府乘船顺流而下,抵达扬州。
后又自大运河北上,很快便入了金国境内。
就近上岸后,他索性抛下了一切——无论兵刃还是衣裳等杂物——乔装成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一路行乞北上。
连那书信和十万两银票,都被他埋在了大运河岸边的某个芦苇丛中。
越往北走,李宣越觉得气闷。
这天下属实不太平,宋廷固然腐败,处处皆有官吏乡绅欺压乡里,但百姓总还能勉强度日。
然金国这边,对待汉民可谓是敲骨吸髓,动辄便是破家灭门的惨祸。
女真贵族时常无视朝廷律令,强掳汉民为奴,扩充私人势力,简直把汉民当成了牲口,甚至还不如牲口金贵。
其实前些年,金国对汉民的统治已从初期的高压,逐渐变得温和。但近年来由于朝中日渐腐败,寻常百姓的日子还没好过几天,便又恢复旧观,甚至犹有过之。
一路之上,除了府城周边,几乎处处可见流民。许多家庭卖儿鬻女,几已民不聊生。
“民生艰难至此,纵然没有蒙古,这金国怕也难长久了。”
李宣不是铁石心肠,看到官兵欺压百姓与流民时,时常会暗中出手相助。但以他之力,却也只能救人一时,如何能救人一世?
他渐渐有些理解,似郭靖那等武林高手,为何会甘愿放弃逍遥自在的生活,转而投身军旅。
但凡稍有良知之人,整日目睹此等人间惨状,要么彻底麻木不仁,要么必然觉醒。
李宣此行向北,一是为了避风头,待过几年自己身形变了,即使站到赵无视面前,对方也未必认得出。
其次则是打算往终南山下,活死人墓一行。
看过《射雕英雄传》的都知道,王重阳在活死人墓中,留下了部分《九阴真经》遗刻。
这个世界虽与原作有所不同,但整体脉络却保持一致,想来重阳遗刻应该也存在,否则后面《神雕侠侣》的故事,就很难发展了。
李宣虽没有转修功法的计划,但此等绝世宝经,却是可以借鉴其要义,融入自身武道。
而且终南山是个好地方,实在不行便拜入全真教,纵然赵无视手再长,也绝伸不进去。
全真七子外加一个周伯通,另外还能跟郭靖扯上关系,拿全真教当保护伞,未尝不是个选择。
此时,李宣正在道边徐行,忽然一标人马自后方疾驰而来,打着金国官员的旗帜,绣着“兀颜”两个女真大字。
李宣这些年没闲着,如梵文、女真文、藏文等,都学了个遍,自然识得。
“让开!都赶紧让开!”
几个开道的金兵甚是凶残,手中弯刀挥舞,丝毫不将人命当回事,向着路边流民随意挥砍。
有百姓躲避不及,虽未被弯刀砍中,却被马匹擦到了身子,惨叫着倒在道旁。
李宣目光微冷,心下已泛起杀意。
不过此时若是出手,只怕引来金兵围剿,反倒是为这些流民招祸,于是他按下性子,打算退至道旁。
“小叫花,眼瞎了么!”
却有个官兵不依不饶,竟催马疾奔而至,手中弯刀当头劈落。
李宣正觉忍无可忍,却忽然听得“当啷”一声,千钧一发之际,那官兵手中弯刀不知被什么弹了一下,竟是脱手落地。
李宣何等眼力,自然看得分明,那是一颗黄豆大的石子,击在了弯刀侧面。
能以一颗石子击落弯刀,暗中出手之人功力不差。
当然,若换作他出手,必然是刀毁人亡。
紧接着,不知打哪伸来一只大手,抓住李宣的胳膊,便向道旁树丛中狂奔。
一众金兵气得要追,却被上官喝止,想来必是另有要事。
李宣知是有人出手相救,便也未曾反抗,任其拉扯而去。不多时,便被拽着奔出去七八里地,到了一间破庙。
这一路上他已看清楚,抓着自己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浑身衣衫褴褛,背上却背了八个叠得整齐的麻袋。
这是个正经乞丐,丐帮有编制的那种。
破庙里早已聚集了十来个乞丐,其中一个老者也背了八个麻袋,其余的则是两三个到五六个不等,却是丐帮在此聚会。
“刘长老!”
众人纷纷上来见礼。
“老刘,你咋还带了个小子,莫不是哪家的花黄老闺女,什么时候给你生了个儿子?”
那同样背着八个麻袋的老者看到李宣这么个少年,不由调笑道。
“老郑你莫胡扯!这娃娃是道上碰见的,险些被金狗一刀害了,我瞧不过眼,便顺手救下。”
救了李宣的刘长老瞪眼道,只是眉宇间有几分虚弱之感,脸颊上甚至有几分黑气。
“该死的金狗,连个娃娃都下得去手,早晚把他们都宰了!”
“有黄帮主和郭大侠在,金狗必不能长久!”
众乞丐皆唾骂起来。
“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李宣向刘长老抱拳一礼,随即眼神微凝,看出些许端倪,“恕晚辈不敬,前辈可是中毒了?”
他近些年读过的医书不知凡几,后又跟上官海棠系统地学了两年医术,自信在此道上的能耐,当世已少有人及。
便是上官海棠,也早在半年前便已自叹弗如。
刘长老素来脸黑,众人本无所觉,经李宣这么一开口,才纷纷察觉不对。
以刘长老的功力,纵然疾奔数十里,又岂会气喘成这样,甚至已满头大汗,衣襟湿透。
“咦,你小小年纪,竟有此等眼力!”
刘长老也没想到,随手救了个少年,居然一眼瞧出了自己身上的状况。
那郑长老闻言也收起了嬉笑之色,上前抓住刘长老手腕,探了片刻后,惊道:“何以中毒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