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获英雄帖,遇不平事

郭芙哪里料到,世事变幻竟如此之快。

方才那衣衫褴褛的小乞儿,这片刻工夫,竟成了自家师叔?

虽满心不甘,但既是外公所言,她纵有千般委屈亦不敢违逆半分,只得抽抽搭搭躲到一旁。

武家兄弟倒是乖觉,早已从街边铺面购得簇新衣履,疾步来到近前。

两人先向黄药师叩首,随即又起身与李宣见礼。

武敦儒欠身道:“弟子有眼不识泰山,万望师叔恕罪!此间系偏僻所在,只能备此薄礼聊表心意,还望师叔不要见怪!”

武修文也讪笑着一礼,将云纹短靴奉上:“请师叔笑纳。”

黄蓉既是他们师母,如今称李宣一声师叔,倒也该当。

“罢了。往后出门在外,行事须有章法。免得自招灾殃不说,还要连累师门。”

李宣接过衣裳换了,倒还算合身。

转瞬间,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便成了青衣飘飘、丰神俊朗的少年郎,看得众人皆是眼眸放光。

“师叔教训的是。”

“小侄谨记。”

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对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卑躬屈膝,这场景总有种说不出的滑稽与怪异之感。

“丫头,你也须牢记!”

李宣瞥了眼旁边不吭声的郭芙,语气淡淡地道。

郭芙虽心有不忿,但既惮于他武力,更惧黄药师斥责,便只能闷哼一声,并不接话。

余者如刘长老、耶律齐等人,也上前与黄药师见礼。

黄药师性情孤傲,懒得理会这些,只看向李宣道:“你内功底子甚厚,想来也不须我教。至于本派武功,找你两位师姐求教便是。”

说着,也不见其如何动作,身形已如柳絮腾空,刹那间掠出十余丈。

半空中掷下玉瓶、玉箫,及秘籍等数件物什,声若龙吟:“大丈夫当一诺千金,然休要指望老夫替你收拾残局!”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黄药师便如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没了踪影。

“外公等我!”

郭芙见靠山离去,更是半刻也不愿与李宣多待,登时翻上小红马。那马儿四蹄生风,转瞬消失在官道烟尘之中。

“程师叔、李师叔,家师广邀天下豪杰,端午节在大胜关召开英雄大会,商讨抵御金国与蒙古之事,还望两位届时赏光!”

“芙妹独行危险,师母临行前再三叮嘱,要我兄弟照顾好她。小侄这便告辞了,万请见谅!”

武家兄弟见郭芙离开,急匆匆送上几张英雄帖,语罢策马狂追,扬起一地黄沙。

“师父他老人家真是慧眼如炬……我未发一言,他便知晓我欲相求,为刘老哥解毒。”

李宣瞧了眼手中多出的一个玉瓶、一支玉箫,以及几本书籍,苦笑着向程英又行了一礼。

“往后本门绝学,全仰赖师姐指点了。”

“以师弟之资,想来自学亦可。”

程英神色颇为无奈,师父这甩手掌柜做得彻底,到底是他收徒,还是自家收徒?

“师姐,我欲追击李莫愁,为刘老哥夺得解药。至于英雄大会,到时自会赴约,师姐可先行一步。”

李宣心中已有决断。

程英思忖片刻,摇头道:“以你的身手,我跟去想来也是累赘。我便暂随刘前辈左右,为他照看伤势,待师弟归来解毒,到时一并赴约。”

刘长老听得感动,却不肯李宣犯险。

李宣并不理他,将几本秘籍和玉箫收入怀中,至于那满满一瓶九花玉露丸,只带了十粒防身,其余全交给程英。

他又向耶律兄妹、完颜萍等道别,脚下施展开踏雪无痕,片刻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李兄侠义心肠,真乃吾辈楷模。”耶律齐轻叹,随即四下一瞧,面露惊色,“咦?杨兄弟呢?还有陆姑娘怎也不见了……”

众人这才察觉,场间不知何时已少了两人。

唯独程英,看向原先杨过悄然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落寞。

离开众人视线后,李宣随意捏了几把土灰,在眼角眉梢轻抹了几下,整个人形象顿变。

若仔细看,其实五官变化不大,只是无论气质还是眉眼,都全然变了个人。从一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出尘少年,化作了肤色微黑,浓眉大眼的敦厚小子。

随即他又默运《洗髓经》心法,只听骨节咔咔几声轻响,整个人竟凭空拔高了一截。

若说先前还是个少年,此时却已像是个身高略矮的青年。

他虽已拜黄药师为师,算是有了庇护,但轻易仍不想惹来护龙山庄的耳目。何况此行是为了追击李莫愁,万一被南边的密探发现行踪,难免要横生枝节。

两日后,李宣沿途打听骑驴道姑的踪迹,渐已追至河中府地界。

若照此向前,依次便是华山与终南山。

“看来这李莫愁,很可能是打算回终南山……如此也好,正可顺道瞧一眼重阳遗刻。”

李宣正在茶摊歇脚,忽闻道上马蹄杂沓。

但见金兵旌旗猎猎,其实“兀颜”两个女真大字赫然在目。队伍中竟有三个蒙古武士纵马狂笑,似乎地位颇高,那些金兵小意奉承,不敢有丝毫得罪。

其中一个蒙古大汉的马上,还横陈着一个十六七岁的汉人少女。

那少女明眸皓齿,唇红齿白,虽称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有几分小家碧玉之美。

“你这恶贼,快放了我!”

少女放声哭喊,显是被掳掠至此。

那蒙古大汉却不以为意,大笑道:“小娘子这般烈性,莫着急,爷们今夜必好生疼惜!”

“哈哈!二师兄,你快活完了,可别忘了兄弟几个!”

“还得把大师兄和老四喊上,咱师兄弟说好的有福同享嘛!”

另外两个蒙古大汉也淫笑不止,吓得少女花容失色,喊声愈发激烈,令人不忍卒闻。

过路百姓唯恐避之不及,又岂敢上前搭救?

李宣付了茶钱,正待出手相救,忽见一道熟悉身影悄然缀在金兵队伍后方。

“咦,杨过?”

只见那人虽鼻青脸肿,嘴角仍挂着淡淡血迹,行走间也似有伤在身,然却剑眉星目,容貌俊朗,居然便是杨过。